凤玉吟放下手里的玉杯,将那折扇拿来细细看了一阵,果然是丹青妙笔,只可惜画工非凡,而意境不足。怕是作画之人心有旁骛罢,
“皇叔的意思好像是在怪朕重新重用孙侍郎?”
“皇上言重了,昊阳他心有大志,一座小小的侯府怎么关得住他,我只是怕……”
凤怀璧眉心一皱,从座上站起,负手走了几步,“鬼门的人始终不会放过他,我能保他一时,保不了一世,让他回到皇上身边多少比呆在我的侯府里安全,况且,他也不愿再躲躲藏藏。”
“鬼门的事朕迟早都是要处理的,胆敢在我大鹓的国土上为非作歹,这样的江湖势力朕绝不能姑息!”
凤玉吟狠狠一拍桌子,桌案上的茶溢出玉杯来,茶水淋在那树墨梅上,淡淡的墨迹化开,凤怀璧一眼看过去,不知为何一阵心慌。凤玉吟见他久久不语,忙把话题叉开,“且不说这个了,昨日朕让皇叔去调查的纵火案可有些眉目了?”
凤怀璧摆摆手,重新回到位上坐下,“我想这事也许跟鬼门大有关系。”
“何以见得?”
“近日来我的人在城里城外看到不少江湖人士,虽然他们有些已经乔装打扮,但举手投足间皆非常人可有。我一直担心是冲昊阳而来,可看他们那架势似乎有什么更大的计划。”
凤玉吟对鬼门这一脉的江湖人素来没有好感,又因为一年前孙昊阳因为受到鬼门追杀而被迫辞官归隐一事让凤玉吟更加反感,只是朝廷不宜过早涉足江湖所以他一直按兵不动。可是如果是鬼门中人主动来犯,那么凤玉吟就绝对不会再手软了。
“这件事皇叔一定要调查清楚,朕虽然早有心铲除这些江湖邪派势力,不过朕也无端冤枉他们。此事关系重大,朕希望能万无一失。”
凤怀璧比凤玉吟还急着肃清鬼门势力,此次他去调查这事,也想借着大鹓国力牵制鬼门。孙昊阳一年前险遭鬼门中人暗害,那时命悬一线的qíng景他至今不能忘怀。不过凤怀璧也知道凤玉吟将这事jiāo给他办,可不光是捉出元凶那么简单。只怕要在这案子里多牵扯些皇族中人才好……
与凤玉吟的这番谈话无疑让凤怀璧更加坚定了剿灭鬼门的决心。这一年来始终cha在他欣心上的这根刺要越早拔出越好。
“皇上,这些日子玉锦过得可好,我也算是很久没去看他了,正想趁着今日进宫带些稀奇玩意儿给他。”
一提到凤玉锦,凤玉吟的脸色立刻就软化下来,说来这个皇叔当年对玉锦也是颇为照顾的,几位皇叔中就只有他没有因为玉锦失势而落井下石。只是一想到当日那个温和谦顺的兄长如今病得连自己都认不出,凤玉吟又忍不住轻叹了一声,“他还是老样子,仍是病着,这多年怕是好不了了。”
当年的事凤怀璧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也知晓这其中必是另有隐qíng。但深宫之中,又有多少冤qíng得不到申诉呢?何况凤玉锦的xing子就太软弱,的确难当大任,而凤玉吟则颇有治世之才。命运的这一番捉弄,兴许自有它的道理。
不过,当凤玉吟和凤怀璧一起走回凤玉锦所居之处却看到夕景华就坐在院中chuī箫,而那凤玉锦也听得入神,全然没有察觉他们。
夕景华的箫声袅袅如雾,渗透着丝丝缕缕淡似薄烟的哀怨,就散在这满院的残阳中,连带着听的人也一阵一阵的隐痛。
“你……”
凤玉吟远远望着那一瞥极细致而秀美的侧影,耳中幽幽如泣的箫声未绝,他甚至有种不愿打扰的感觉。凤怀璧从未见过这作风qiáng硬的帝王在脸上露出这样的神色,刚yù去喝止那chuī箫之人,猛然间想起今日进宫之时听到的那些关于这个西梁才子的传言,
他暗自揣摩了一阵,又犹疑地望了凤玉吟一眼。有些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而此时箫声戛然而止,一身白衣的男子转过脸来定定地看着凤玉吟,那一刹那的笑容让凤怀璧看得都有些失神,
“罪臣不知是陛下驾临,有rǔ圣听,还望陛下赎罪。”
夕景华不慌不忙地从座上站起,然后慢慢拜下去。一边的凤玉锦却拉着他的衣服嚷道,“好听,好听,你再chuī,你再chuī。”
“哥!”
凤玉吟把和夕景华一起跪下的凤玉锦扶起来,轻轻拍开他膝上的尘土,撇了夕景华一眼,道,“你不是病重么,不在小楼里养着跑这里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