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景华在送走了凤玉吟和兰妃之后,刚一回小楼,那行踪神出鬼没的风月轩便从窗边跳了进来,夕景华品了一口桌上尚有余温的香茶,悠然道,“是城里出了什么事么?”
风月轩难道露出这样凝重的神色,夕景华就是不问也知道事qíng紧张得不顺利。果然,风月轩快步走过来,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羊脂玉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摆,“还有心思品茗,别人都欺负到自家头上了,你这宗主还要不要当?”
“怎么,一个风怀璧就把你吓破了胆?”
夕景华今日与凤玉吟温存了一阵,心qíng大好,即便风月轩如此目无尊卑他也不已为意,反而是耐着xing子劝她道,“天大的事能叫你这般慌张?凤玉吟还没动手呢。”
“你!”
风月轩是黑着脸进来的,遇上夕景华这不冷不热的态度,什么气都撒不出来,就好似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痒不疼的,叫人心里gān着急。
“我知道,风怀璧已经盯上了城里鬼门中的弟兄,我猜他这么做跟孙昊阳脱不了关系。不过至少凤玉吟还没有公然下令讨伐鬼门,我们只要把持得住,风怀璧一样没有办法。”
“把持?”
风月轩一把拉开夕景华面前的椅子,大大咧咧地在他面前坐下,“我们不去惹他,他倒自己送上门来,说什么例行公事,兄弟们担心你在宫里bào露身份,就二话不说地让人带走,你却好,在这里chuī箫饮茶过得快活。”
“月轩,你可知我为什么从不敢把重要的任务jiāo给你?”
夕景华的眼角轻轻一挑,风月轩就乖乖把下面抱怨的话咽了下去。她讪讪道,“你身边全是能人,哪用得上我。”
眼眉如画的男人浅笑着摇了摇头,“你这xing子什么时候才能给我改改,孙昊阳的事qíng还未完,我心里正烦着,你又来吵我。是存心不让我好过么?”
他说着这话,脸上已挂满了倦意,风月轩深知他这身子经不住伤神,可又气不过他这副吊儿郎当的德行,方才凤玉吟在这小楼里时,夕景华那开心的样子她在鬼门中从未见过。她从前只知道夕景华的心里一直有着一个人,但没有想到这个人就是大鹓的皇帝,更没想到夕景华对他爱慕之深不惜以身犯险留在大鹓皇宫与孙昊阳一gān人缠斗。
这个行为处事不按套路出牌的男人这次到底想做什么?他不是那种为了因qíng误事的人,可是这些天里他留在大鹓皇宫确实是无所事事。而那云家的幼子又常来纠缠不休。宫外的楚归鸿善恶难定,这一串的问题怎么就不看他着手解决呢?
“孙昊阳是要借着风怀璧在大鹓的影响力对付鬼门,我想他近日会有什么行动,那日宫里的纵火案若猜得不错,也跟他也脱不了关系。现在大鹓朝廷上的握有实权的皇族中人大多不是被迁离帝都就是闲居在家,要想东山再起只怕不易。再说凤玉吟行事手段qiáng硬,他们这些养尊处优的王爷侯爵恐怕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头。我能想到的也就只有手底下还有一批鬼门叛徒的孙昊阳。”
风月轩没有夕景华这样的玲珑心思,不过就算糊涂,但最后那关键的一句她是听得清清楚楚。当日孙昊阳如何向夕景华施毒,如何从鬼门中叛逃出来,这其中的种种风月轩可是丝毫不敢忘。就因为这个叛徒,固若金汤的鬼门险些分崩离析,毁于一旦。
她自小在鬼门中长大,眼看着鬼门因为两派斗争势力日减,心里对孙昊阳不可不说是恨之入骨。现在他又想借大鹓的兵力对付鬼门,看来是他们鬼门报仇的时候了。
“既然如此,我们便在他坐大之前,杀了他……”
“不,”
夕景华摇首笑道,“我原也想除之而后快,但是这不是上上之策。现在杀了孙昊阳,就等于跟风怀璧过不去。这个人我现在不想惹。”
他说着,伸出手指在碧色的茶水里轻轻一蘸,然后在红木的桌上一笔一划写下一个字。那浅淡的字迹在风中一晃即逝。风月轩低首看去,怔怔地一愣,
“他……”
夕景华笑而不语地点点头,“去吧,小心一点。”
他话音刚落,窗外忽然间掠进一丝温热甜润的暖风。这个早chūn似是过得飞快,转眼间就拂绿了新柳,chuī彻了桃红,
只可惜dòng箫声绝,锦瑟弦断,
夕景华的衣袖从窗边慢慢划过,一室的尘埃在斑驳的日光中浮起,沉下。脚下的万里河山又何曾比得上他与他从前的一瞬凝眸,不过是古旧了剥落了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