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轩还以为自己轻功天下第一,日后让她撞着你,你也别留手,好好让她知道知道什么是真功夫。”
夕景华想起之前风月轩出入小楼皆以为无人察觉,可见这白风羽的身法已经快到何等境界。凤玉吟令这向来以保护皇族中人为家族使命的白氏埋伏在小楼附近,足以见得他对自己防得有多严。
当年凤玉吟坠井一事发生后,夕景华的母妃担心他受到牵连,便暗中联系了白氏中人将他偷偷接出宫去,在民间寻来一个长相与他相似的孩子,夕景华离宫时正是病重,于是她便将错就错说这孩子病坏了脑袋,就此疯癫了去。宫中人见她母子已然失势也就没有多问,而未过多久这失宠的妃子也死在了冷宫里。‘凤玉锦’的事也无人再去关心。
凤玉吟幼时虽与凤玉锦关系甚密,但是宫人们也怕疯了的凤玉锦会伤害到他,一直不让两人见面,直到凤玉吟得势之后才将凤玉锦从冷宫里接出重新安置。这一错过,两人已有将近十年未见,凤玉吟自然看不出其中的端倪。
“白氏受过娘娘的恩惠,当为大殿下以死效力。”
“话是如此,但我希望你还是替我好好保护他。近日来事qíng繁杂,宫里宫外的局面又不安定,你不必分心来帮我,只管好他的安全便是。”
白风羽原本就对凤玉吟抱着不同寻常的感qíng,无奈白氏受恩在前,他只能站在夕景华一方。不过要让他做出什么伤害凤玉吟的事也是万万不能的。
现在听夕景华这么一说,他也算是长长舒了口气。夕景华是何等聪慧之人,怎会看不出白风羽一直在暗中注视着凤玉吟。所以当他走到chuáng边要将凤玉吟抱回车辇时,夕景华一手拍开他道,“他也累了,就让他在这里多睡一会。我总不会害他的。”
如果不是方才白风羽亲眼看见夕景华的武功,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这个体弱多病的男子竟会有摄人的气魄。这种气势与凤玉吟不同,但却更令人胆寒。
夕景华感觉到白风羽异样的目光,他yīn鸷的眼睛盯在白风羽将要碰上凤玉吟的那只手上,白风羽面色一僵,只好将手收了回去。夕景华在心里悲哀地想,自己竟已经连别人碰一碰他都不能忍受了么……可身为帝王的他有后宫三千,难道自己能将那些与凤玉吟有过肌肤之亲的人全部杀掉?
若这世上能有个地方只有你我两人,那多好……
夕景华蓦地握紧凤玉吟的手,可那手上冰凉的触感让他心头一动,莫非是病了?
白风羽见他面色有异,又看凤玉吟在梦里似乎睡得不是很安慰,一直在梦呓,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他与夕景华皆是担忧地互看了一眼。夕景华探了探他的额头,并未发热,只是全身冷得厉害。
夕景华二话不说地翻上chuáng将凤玉吟抱紧,明huáng色袍子下面的身体其实并不如他想象中那样的qiáng健,夕景华甚至在凤玉吟乌黑的长发里,看到了霜色的白发……
凤玉吟在他怀里不安份地挣扎了一下,一时间像是哪里痛极了,他狠狠咬住自己的嘴唇,血色在他的唇角蔓延开来,夕景华不知他梦到了什么,只能用力吻住他颤抖发白的双唇。打着颤的牙关缓缓松开,血腥的味道自夕景华的口中弥漫出来,他此刻已是全然不顾,满心里都是这在梦里痛苦挣扎的人。
“哥……”
凤玉吟睁开一片混沌的双眼,那对眼眸里映不进夕景华的面孔,他茫然地挥着手,却挣不开抱着他的人。
白风羽面对着这两人似是再也站不住,几乎是跌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他其实早该明白,自己不能再存有幻想,有些感qíng注定只能被掩埋。可这十年中,他亲眼见证了这个冷漠的帝王在皇权的争夺中愈发孤独,他也看到了他每每走近凤玉锦时那种手足无措无可奈何的样子,
自己早就已经沦陷,无论谎话怎么说,忘不了的终究忘不了。
白风羽离开时,夕景华已点住了凤玉吟身上的几处大xué,那个大睁着空dòng的眼睛望着自己的弟弟,可是也在荏苒的岁月里一再地一再地想起他们的从前?
“别怕,哥哥在这里,”
他苦涩地一笑,十年里所有的思念和迷惘都倾注在这笑容中。他曾经怨过,但是他的怨远远没有爱来得深刻。
收紧的手臂里,凤玉吟绵长缓慢的呼吸声落入夕景华的耳中,他用自己的面颊贴紧凤玉吟的发顶,幸福得像是已经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