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恶如流_作者:江湖一支小黄笔(220)

  可当对方一把捏住他脖子时,他仍然抱有一丝期望,自己,毕竟是他亲生的。

  “修儿,义父教过你,无论是何种境地,切莫轻敌,看来,你是忘了。”李鸿英根本没有正眼去瞧李长升,手中一松,一声长啸之后,滕王阁中,忽地又变了天。

  清一色的黑色重甲倾盖而下,不分敌我,杀出了一条血路。正为了抢夺秘籍而打的热火朝天的一众人,瞬间就被埋在了这森森铁骑之下。

  君无衣足尖一点,带着凌霄与单司渺掠至高处,粗略瞧去,埋伏的铁甲,至少也有五千余人。

  叛军很快就被击溃,楚修伏在地上瞧着这一切,目眦yù裂。

  待到一切已成定局,李鸿英终是负手走上了长长的阶梯,回了王座之上,带着那被血所浸透的木匣子。

  意料之中的结局,却有着意料之外的收获。

  “父…父…父王,我错了……父王……”擦身而过时,李长升刚刚伸出手去,想抱住他的腿,却被对方随手甩出的一把利刃穿背而过,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拖着苟延残喘的身躯往前挪了几步,却见李鸿英再未瞧过自己一眼,直至死不瞑目。

  原来,亲生的,也没用。

  此时的殿外,箭雨如蝗,刀剑铿鸣,狰狞的面孔,带血的盔甲,低沉的嘶吼,硝烟弥漫了平日里巍峨宝华的宫殿,火海之中,尚走进一如玉公子。

  单司渺望着缓缓而去的君无衣,面上神色有些看不清。作为俘虏的自己,很快便被带到了一旁。

  李鸿英抬起头来,见了面前笑靥嫣嫣的君无衣,终是放下了手中的无相诀。

  面前之人换下了平时的一身白衣,此时着一袭紫玉箭袖长袍,腰间束月纹宽带,外头笼一件烟雨轻纱薄衫,一头黑发用一顶简式玉冠全部系成了马尾,瞧来英姿勃勃,只左耳上的蝴蝶耳坠,未曾取下,潇洒之中又生生透出几分媚意来。

  “君儿回来了。”李鸿英打手一挥,命人赐座于其右,那口气,似乎只是个见到自家孩子顽劣归来的父亲。

  “是,义父。”君无衣在他面前叩了一首,坐于其旁。

  “出去这么些天,倒是懂事了不少。”

  “亏得义父教诲。”

  “可惜,送来的礼物虽好,却似乎独独少了一样。”

  君无衣闻言手中酒杯一顿,继而又轻轻叹了一口气,“只要是义父想要的,君儿一定会给。”

  李鸿英手中书册一合,笑了开来,“开席。”

  简单的两句话,让大殿重新恢复了寂静,如果不是弥漫着的血腥味,一切似乎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堆得高高的尸体,被一批批运出了内阁,地上留下的血迹很快被冲洗gān净,熏香,菜肴,歌舞,就如同一个寿宴该有的一般,重新归于始初。

  就连单司渺这样的囚下之徒,也意外地分得了一杯薄酒。

  单司渺在侍卫的压制下落下座来,端起面前的酒杯,轻轻啜了一口,清甜可口,上等之物。周围颤颤巍巍的宾客,都如劫后重生一般,脸上还带着死人的灰白。有些人在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出手,而有些人,则在心中默默祈祷自己能活着走出这场鸿门宴。

  叛军伏法,主谋被擒,楚修此时跪在大殿一旁,锁骨被两个铁爪所穿,死死地扣在一旁的玉柱上,浑身占满了血污。

  而座上那人,似乎对一切都充耳未闻,轻叩着手指面带微笑地欣赏着座下的歌舞,偶尔夹起一片鱼唇放入口中,悠闲自得。

  君无衣此时定定地坐在他的身旁,目不斜视,直到对方似乎是享用完了桌上的佳肴,终是记起了身旁的这个尤物,伸手将自己揽了过去。

  “跟你的小qíng人闹翻了?”李鸿英并未转过头来,但耳畔的轻语依旧让君无衣浑身一僵。

  “我与他,本就不是qíng人。”半响后,君无衣终是吐出这一句。

  “知道本王为何从不勉qiáng于你么?”李鸿英内力轻吐,感觉到对方因为痛苦而微微弯下的腰,满意地收了力。

  “因为,本王就想要看你这幅样子,这幅即使心不甘qíng不愿,也不得不主动爬上本王之榻的下贱样子。”

  寿宴刚到一半,座上的人便提前离开了,座下的人着实都松了一口浊气,可依旧没人敢动。单司渺瞥了眼阶上那人跟着离去的背影,薄唇抿得有些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