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恶如流_作者:江湖一支小黄笔(67)

  对面而坐,只一缕残烛相伴。

  连一硕被对方一袖子甩了出去,砰地一声,可见摔的不轻。可此时听在孟筠庭耳中,却是无比的羡慕。

  轻叹了一口气,孟筠庭收回了神游天外的思绪,只想着自己今日怕是小命不保,一双眼却还不忘流连在一旁站着的若兮身上,稀里糊涂地问了生辰八字,在命盘上拨弄起一把破旧的竹签来。

  “己巳……丁卯……壬申…庚子……”孟筠庭喃喃自语着,面前的男人撑着下巴,不急不慢地用手指敲打着桌面。

  “你得把面具摘下来,不然我看不见面相,算不准。”孟筠庭忽然道。

  此话一出,一旁的若兮骤然变了脸色,而那指甲敲打桌面的声音也瞬间停了下来。

  若兮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自家主人的神色,心想这不要命的神棍书生,当真是不知死活,连他们这些在七刹阁呆了十几年的人,都未曾有幸得见这人容貌,他竟如此轻易地提了出来。

  那人瞧了瞧面前的孟筠庭,见他分明已经吓得指尖都微微颤抖着,却死命攥着手中的卦签执着地与自己对视着,仿佛若是不摘下这面具来,就是亵渎了他这算命的本事似的。

  有意思……

  那男人对着一旁的若兮挥了挥手,将人赶出了门去,苍白修长的手指覆上了面具,却不急着摘下来。

  “你可想好了,若是瞧了我的脸,没算出我的命,那今日你怕是走不了了。”

  这人一开口,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快被凝结了一般,bī的孟筠庭又打了个哆嗦,直想着要么算了,这一卦算不算,估计他都活不成,何苦还làng费了他的卦签。

  谁知对面这男人却是压根没给他反悔的机会,瞬间便将那面具给摘了下来。

  那是一张妖冶之极的脸。

  若说君无衣玉面如砌,媚骨天成,乃众神眷顾之作,那这眼前之人,却似是积尽了浮华纤尘之后,在炼狱中沉淀出了带着病态的绝魅。男人双目狭长,轮廓极深,分明不算出众的五官合在一起却意外的有着一种近乎致命的吸引力。最瞩目的莫过于他自左边脖颈间一直延伸至面上的藤蔓般的纹面,最终在眉骨处生出一朵未放先衰的蔷薇花来。

  孟筠庭呆呆地瞧着他,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竟是肥了胆子伸出手去,沿着那纹面的路数一直抚到了男人眉骨处。那花状似破败,却又带着几分不甘,像是要拼尽全力,在男人的脸上绽放出毕生光彩一般。

  “可算出来了?”男人不避不让,薄唇一张,便透露出几分杀意来。

  孟筠庭指尖一颤,顿然抽回手来,眉头却是紧皱着,似乎难以开口。

  男人指尖微曲,眉宇间甚是不悦,若是一个抬指,怕是当即会要了孟筠庭的小命。

  “三停不足,面宫不御,本就是不祥之兆,加上你眉间自带煞气,又生于阳衰料峭之时,应是自小便克极双堂,祸及家中,远亲朋,寡qíng缘,甚至……”

  “甚至什么?”

  “甚至注定孤老一生,在你周围之人,无论男女都多半死于非命。”

  “那又如何?”男人笑了开来,“我做的本就是杀人和被杀的买卖,你这厢算的,可是偷巧的很。”

  “……”

  “你若然不信,又为何要以醉花yīn之纹面来破了本来的面相,反倒惹来了不该有的命结。”孟筠庭却是越算越发的沉下了气来,见对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便知自己是蒙对了。

  若命中无灾,又怎会信命,若不信命,又怎会轻易轮得到自己来算。

  “你二十岁左右纹面,二十五岁经历过一场生死大劫,然而这劫,却是还未完。”孟筠庭指了指他眉骨处的蔷薇花又道,“此花正刻在你煞气集中之地,眉骨又乃命魂所聚之处,煞气入命,怕是雪上加霜,除非……”

  “除非,什么?”男人问的不急不慢,看着孟筠庭的眼神却是越发的锐利起来。

  “除非你找到能帮你破煞之人。”

  “哦?”

  “让我算算。”孟筠庭说着将手中的竹签堆成了一个八卦形状,继而又将它们按照yīn阳之象一一翻转,直至最后一根,指向了面前的男人。

  枯木逢chūn□□华,愿jiāo树长发萌芽,时人莫把为柴砍,自待chūn来又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