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沧海将行李扔给营帐守兵,带人直接赶赴前方寻找白口关营将程忠义,此时叶悔之同几个龙骧卫已经换了趁手的武器,每人还背着各自的弓箭。程忠义四十多岁,循着他的大嗓门十分好找,此时两方暂时休战,程忠义正忙着指挥撤下伤兵,根据刚刚朔北攻势调整三军各处人数,突然见到季沧海,程忠义显然是愣了一下,然后他也不见外,直接cao着大嗓门嚷嚷,“季将军,你来了正好,快让你的人拿好家伙补充兵源,那朔北国是不是疯了,从傍晚到现在已经冲锋了四次,老子的兵折了三百人了,对了你带了多少人来?”
季沧海回头望望身后的十余个人,“就这些。”
程忠义表qíng如吃了屎一般,想了想认命的开口,“行啊,总比没有qiáng,这该死的北风。”
季沧海一定要迎着风雪赶来,便是知道这北风的gān系,白口关本就难守,如此大的风雪由北至南刮,程忠义的守军便越发艰难,平日箭矢的she程短了一半不说,连准头也几乎没了,而朔北军则恰恰相反,借着这优势朔北军冲上高坡简直轻而易举,最后只能bī得白口关的守军短兵相接,而此时白口关连人数都占不到什么便宜,只能是硬撑,好在程忠义是个硬茬子,他带的兵也尤为善战,不然季沧海也不会将他安置于此。
“我来之前已经派人拿着兵符去答寒城调兵,咱们今晚若能守得住,最迟明早援军必到,白口关之困可解。”
说是守一晚,可这一晚又哪里是好守的,程忠义听了季沧海的话心知艰难也不说出来,只是重重朝地上啐了一口,“gān/他/娘的,谁怕谁!”
大约安生了不到半个时辰,朔北军又一次发起了冲锋,大概他们也知道再拖下去南溟的援军必到,借着天时地利,朔北军发起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的进攻,比起之前几次,好似现下朔北已经没有了主攻的方向,处处都是重兵压上,处处都是全力进攻,哪怕白口关驻军都是硬茬子,可朔北人彪悍善战也不是好相与的,更何况人数还并不占优。程忠义本就自己带了一队人马在三军之中游走支援,哪里抵挡不住他便去哪里协助抵挡,有了季沧海坐镇后方,程忠义少了后顾之忧更加勇猛,可饶是如此南溟军仍是现了颓势,此时通信兵一路飞奔来报,“季将军,huáng营将正带人支援中军抽不开身,可西面被撕开了一条口子,请将军从别路调兵速援。”
季沧海眉头紧蹙,此时又哪里有兵可调,正待他想亲自去支援,叶悔之喊了声将军,季沧海望向叶悔之,火光之下风雪之中,叶悔之明眸皓齿目光炯炯的望着他,季沧海知道叶悔之想说什么,犹豫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去吧。”
叶悔之答了声是,带着龙骧卫立即朝西面去了,季沧海拽了一把许开,许开回身说了句我知道,快步紧追着其余龙骧卫走了,就算季沧海不jiāo待,许开和其它龙骧卫也是知道定要保护好叶悔之的,季沧海本没必要多此一举,许开发觉,季将军实际上并不如表面答应让叶悔之去前线那般淡定。
因着西面被撕开了一条缺口,朔北军的兵力便在朝着西面倾斜,试图将这小口子彻底撕裂瓦解。叶悔之是第一次上战场,他随着龙骧卫一起加入战局,甚至来不及思考他是不是想杀人,战场像一个巨大的绞ròu机,漩涡中心是火热的鲜血和森冷的刀剑,所有人都红了眼声嘶力竭的想要致对方于死地,这里只有简单的两件事,杀或被杀。朔北军抱团冲入南溟军之中,而叶悔之提着长/枪又率先冲入朔北军之中,只见他手中长/枪寒光乍起势如奔雷,起挑之间沸腾的热血便溅满了下颚衣襟,叶悔之来不及体会第一次杀人的感觉,握着长/枪的手紧了紧,横着将枪抡圆,千钧之力瞬间放倒周身一圈的朔北军。叶悔之和十几个龙骧卫如láng入羊群,在朔北军中大肆杀伐,他的盔甲很快被鲜血染的看不出本色,南溟军被撕开的口子越来越小,最后被里外夹击终于尽灭,然而外围朔北军的攻势依旧凶猛,风雪渐小,目力所及朔北军竟是望不到尽头。
程忠义是员猛将,身中三箭仍将中军战局稳住才肯回来治伤,他和季沧海两人身处高处能望见下方全局,程忠义嫌军医磨叽,抬手隔开想要替他撒止痛药的军医,自己闷哼一声将最后一支未拔的箭从肩膀处扯了出来,带着血ròu的箭被扔在地上,程忠义示意军医包扎,自己像没事人一般开口同季沧海说话,“将军,这么拖下去,只怕守得住白口关,也是损失惨重,有没有别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