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见我多妩媚_作者:伊人睽睽(126)

  李信低头,看到自己鲜血淋淋的手里,果然抓着一把刀。这把刀,是之前从卫士们手里随便抢过来用的。而他本人,平时很少用这些武器。

  “阿信!”被抓的混混们大声喊,“你快跑!回来给我们报仇!”

  李信充耳不闻,往前走一步。

  围着他的卫士们往后退,仍包围着他。

  李信谁的话也不听,他只听他自己的话。万千刀剑指着他,他都看不见,他只看到自己想救的人,想做的事。他站在一地血中,站在或晕倒、或死去的“尸体”中,像是站在修罗场中。

  李信满手鲜血,毫不善良。

  他伸出手,伸出两只手。

  匕首啪的掉地。

  刀也哐的扔地。

  腥风从巷头chuī到巷尾,少年无所谓一般,轻轻松松的,把兵器扔在了脚下。

  “抓住他!”在这一刹那,为防止途中生变,曹长史嘶哑着声音高声喊,手指向李信。一众卫士们,扑向站在他们中间的少年。

  而在这一刻,少年扬唇,还露出嘲笑又轻蔑的笑容来。

  ……

  “抓住他!”

  夜里,闻蝉突然坐起来。她大口大口喘着气,额头渗汗,还无法从刚才的噩梦中缓解出来。

  她梦到了李信。

  她梦到一条很紧仄的巷子里,一群卫士打扮的人围着李信,要杀李信。他们吼着让李信投降,李信杀了那么多人,他身上没有一处gān净平整的地方。他在嘈杂中,在众人恐慌中,手上前,五指放开。玩笑一般的态度,少年手里的兵器,就扔了出去。

  然后,便是蝗虫一样的人扑过去,将少年擒拿!

  闻蝉坐于chuáng帐中,平复着急促的心跳。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李信,可是她一晚上做了许多噩梦,都是关于他的。有时候他在熊熊大火中漫不经心地走;有时候他在和一群人打架,被打得头破血流;还有的时候,就像方才一样,他于军前卸甲,认输投降。

  每一个梦,李信都在走向一条黑暗的没有尽头的路。

  闻蝉傻乎乎地在梦里看着,她追上去,她大声跟他说话……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梦里看不到她自己……她不知道自己要和李信说什么,也不知道李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他、他那么厉害的人,说骂她就指着她鼻子骂,说欺负她能当场撸袖子。他这么一个人,应该不会出事吧?

  闻蝉忐忑不安地想着。

  她在寒夜中咬着唇,可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梦到李信,为什么要挂念一个和她没什么关系的人。

  ……

  一连几日,闻蝉都没有见到李信。

  她依然无所事事,于是去城西看江三郎。这一路走过的深巷,女孩儿每一次抬头,都没有再看到墙上或坐或站的少年。闻蝉想梦与现实相反,梦是假的,李信肯定活得好好的。说不定她稍微担心一下,他就能从不知道哪个旮旯里跳出来,吓她一跳,逗她“你是不是在担心我啊”。

  李信没有再陪她走巷子。

  一夜之间,会稽郡城大小巷子里常混的那些地痞们,也都消失得差不多了。郡城真正有了入冬的样子,寒气森森,气氛压抑。

  有时候,都觉得有李信陪着的日子,像一场梦。

  闻蝉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不知道他整天在忙什么。他想起来就过来逗她玩,他很忙的时候就好几天见不到人。

  而闻蝉当然也一直希望见不到他的人。

  这一次,他消失了那么久。闻蝉想,大概是又去忙什么了吧?反正和她无关,她不要多想。

  她的重心,该放到江三郎身上才对啊……

  傍晚授课结束,闻蝉心神不宁地起身要走,身后传来青年不急不慢的唤声,“翁主,留步。”

  江、江、江照白的声音!

  闻蝉僵着身子回过头,非常不敢相信地看向向她走来的宽袍青年。自她前来听课,江照白就没怎么单独和她说过话。她越是听他的课多,越是看出,江三郎一心扑在教授人识字读书大业上。江三郎丝毫没有和她谈qíng说爱的意思——或者说,他没有和任何人谈qíng的意思。

  越是接触这个人,闻蝉越觉得自己无法打动这个人。

  两人像不是一个世界的。

  而在今天,江照白居然主动喊住了她!

  闻蝉激动地等着江三郎走到她面前。虽然还在想李信消失的事,闻蝉心里却同时为江三郎而开怀着:我的梦中人终于跟我说话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