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见我多妩媚_作者:伊人睽睽(382)

  朝中那些纷争,江三郎好像压根不在意似的。他忙着修桥的事,整日又待在江家旧宅写书简,对外界的口舌并不费心去打听。

  某日huáng昏,江家迎来了一位贵客。江家留下的仆从们,这些天已经习惯三郎时不时被长安的人前来拜访。他们看到马车停在巷口时,也并不放在心中。三郎已经说过留下帖子,重要的他亲自回,不重要的当没看见好了。

  然这日天边余晖红霞千里,着黑袍、将脸都挡在风帽里的客人,却实在古怪得很。这位客人远远从巷口马车上下来,连仆从都不带。客人到门口时,从袖中递出一枚玉佩,声音刻意压低,“我寻三郎,有事相谈。”

  仆人一看玉佩,立即认出这是江家旧物。他盯着藏在黑袍中的客人看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只能脸色微变地进去通报。过一会儿,这位客人便被领进了江三郎的书房中。

  江照白于书房中翻阅古籍,见到玉佩后垂目细想片刻,才让仆从去领人。黑袍客人到了门前,藏在袍中的一双眼,心不在焉地打量过遍地书籍。客人忽然间掀开挡着头颅的风帽,将面容露了出来。

  带人前来的仆从不留意瞥了一眼后,心中大骇,忙又低下了头——这位女郎面容甚美,如光映入昏室,又有凌厉之意。

  然他惊讶的并不是女郎的貌美,而是作为江家老宅留下来看守门户的仆人,他认得这位女郎——昔日的程家五娘子,如今的定王妃。这还不算,这位程娘子,还曾与自家三郎差点儿就谈婚论嫁了。

  这么个人物,偷偷摸摸来他们家拜访江三郎……仆从关上门退下。

  程漪神色冷淡地看着跪坐于书案后的青年郎君。他穿着宽松无比的白袍,眉目清润又透着疏离,周身若有泠泠白光。这么位郎君,姿势端正地坐于书案后看着她,黑眸带着探索之意。他神色称不上友好,但他的容貌气质,如玉生辉。

  程漪面无表qíng地掀袍,在江三郎诧异的目光下,跪了下去。

  江照白身子前倾,似有起身相扶之意。然他只是有那么个动作,很快就被自己的冷静所打断。他仍然坐着,淡淡看着她,问,“王妃跪我做什么?快快起身,莫让人看到,误会我如何羞rǔ王妃。”

  程漪依然面无表qíng:“我前来向你赔罪,求你不要计较我曾经屡次对你的羞rǔ。并请你相助我夫君,站到我夫君这一边。”

  她的夫君,自然是定王了。

  江照白眸子微闪,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程漪抬头,与他对望。她曾经看他的眼神复杂无比,又总是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qíng意缱绻,不甘不愿。她愤恨他对自己的不在意,又去计较他数次对自己的宽容是否有念旧qíng之意。

  然而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她和江三郎之间的纠缠,也许唯一让她于苦涩中带有慰意的,乃是与他有过qíng感的女郎,至今只有她一个。

  而她现在又有求与他。

  程漪说:“我夫君需要你的大才,你也需要我夫君在长安所能提供的助力。我知晓你有大志,心怀天下苍生,我夫君也是这样的人物。他三顾于你,你却不见。我想是因为我的缘故……”她抬目冷冷地看着他,“郎君不必顾忌于我,我不会成为你的gān扰。”

  江照白听她口中说到“郎君”时,口齿清楚无比。他微有恍神,看到她冷冷淡淡的样子。半晌,他说,“定王与太子相争……我不yù介入此事。你请我为定王做事,请错人了。”

  “我夫君没有请错人。长安世家子弟皆在自保,江山破败,无人在意。国起国灭,然唯世家不倒。一个大楚没有了,世家们还能扶持千百个大楚出来。他们并不把国家放在心上,我夫君日日焦虑,然并无太多的办法……你是我夫君见到的唯一和其他世家子弟都不一样的大才之人。他想请你出山,自然只会让你做你想做的事。若不是为了大楚,我夫君又怎么会去和太子争什么皇位?我夫君xingqíng宽厚,心忧天下,即便身后诸人唾骂他以私夺公,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请郎君认真听我夫君一言,你不会失望的。”

  江三郎看着程漪,淡声,“然我与你夫君理念不合。况且我不信你。”

  程漪自嘲道:“是为了三年前我对付舞阳翁主的事,你又要念我格局小了?我承认,我当日陷害舞阳翁主,有私qíng缘故。然于公上,我是为的jiāo好蛮族。我与你理念不合,然我并非只有私心之人。不管你怎么看我,我确实想的是若翁主能和亲,大楚与蛮族又有数年太平可求。倘若当日丘林脱里看上的是我,我也会点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