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唐城主立时松了口气,但易弦却不依不饶道:“你在骗我,那逆天而行的术法全天下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顾夕歌只是扬了扬眉,轻缓道:“我讨厌恶易真君自恃聪明,将整个九峦界的修士都想得太蠢。你当我瞧不出你什么想法么,我不说不过是不屑说罢了。”
眼看这二人立时就要吵起来,云唐城主却十分自觉地带着诸多修士退下了。言倾只与顾夕歌jiāo换了一个眼神,也带着大衍派两位长老离开了。
“师尊生前惦念的事qíng,我会一件件替他完成。再过十二年星宿骤变,就是师尊复活的日子。”
“好,很好。”易弦忽然大笑了,他一字一句道,“纪钧遗憾之事却有不少,我就期待你死在那人手上。”
面对这恶毒诅咒,顾夕歌连睫毛都未眨动一下。他望着何悬明将易弦直接抱起,并不阻拦半下。
别人总说他与纪钧之间是孽缘,易弦与何悬明又何尝不是如此?
第122章
采jú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长平并没有一座南山,只有一座既不高大亦不巍峨的泽灵山。泽灵山山势和缓平坦,就如长平河一般宁静秀美。
白玄就坐在这条长平河边钓鱼。他衣着朴素并不出奇,一眼望去简直与那些凡人并无区别。然而他却有一张极英俊的脸孔,那种英俊无法形容分毫却让人无法忽视,寻常女子只消望他一眼就面红耳赤心跳如鼓。
若是钓鱼,自然得耐得住xing子。但奇异的是,这英俊至极的灰衣人未免太有耐心。他一直轻轻闭着眼,恍如熟睡一般。
忽然白玄睁开了眼睛,他手腕一抖,这条宁静无波的长平河就忽然起了风làng。刹那间yīn云密布雷声如鼓,惊得周遭糙叶倒卷沙石纷飞。好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似要扯碎这世间万物一般狂bào又凶恶。
他灰色的衣衫亦让这狂风chuī得猎猎而飞,白玄却半点也不惊慌。他只微微一用力,便哗啦一声扯出了一尾大鱼。那何止是一尾大鱼,更是一只快要结婴的妖shòu!
那尾大鱼极不甘心地挣扎翻滚,立时搅得长平河水竟缓缓汇聚成一个漩涡。巨làng似一只狰狞巨shòu,直直扑向岸边,几yù覆住那层稀薄的浅色日光。和这几乎能倾覆整座泽灵山的巨làng比起来,白玄渺小得如同一只蝼蚁。
“好,好一条大鱼!”
他不惊反笑,浅黑瞳孔熠熠生光。他每用一分力,那妖shòu的挣扎便微弱一分。那尾大鱼金huáng尾巴甩出最后一串水花,直至最后却已让白玄乖乖拽到岸边。
“白前辈好手段,只这轻描淡写降服元婴妖帅的手段,就让晚辈叹而观之。”
却有人在云端中发出了赞叹,他周身浓黑深沉的魔气比天边的乌云更晦暗,引得白玄眉头微微一皱。
但那不快只是一闪而过。白玄优雅无比地比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轻声细语道:“阁下修为尚且超过我三重,我可当不起那前辈二字。”
那魔修驾驭着剑光悠悠落到了地面上,一张端丽面孔更比那浅淡日光更夺目。他收起那道血红剑光,姿态倒是颇为恭敬:“阁下年岁足足超过我数百年,自然当得起我这句前辈。”
固然这魔修言语极为客气,白玄却更小心了些。他淡淡问道:“我在此隐居已有千余年,平日里来找我的人不是敌人就是朋友,阁下又是哪一种?”
“久闻长平白家白玄足智多谋修为jīng深,那前辈就猜猜看,我来意为何?”
“阁下周身黑气环绕,定是魔修而非仙道。天下魔修者众多,但其中剑修却颇少,如此一来,我倒也大致猜出阁下究竟是谁。”白玄答得不急不缓。
“你便是那位弑师叛门入了大衍派的顾夕歌!”
那面容端丽的白衣魔修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他只是漫不经心地抚了抚周身刹那间狂bào起来的魔气,将其捏成了一只伶俐小狗模样。那小狗漆黑眼珠短耳竖起,讨好般摇了摇尾巴。
“倒不知堂堂顾魔尊特意来寻我这隐居之人又有何用意?我那短命的堂侄女早就神魂不存,白家应当与你再无半分瓜葛。”白玄说得直截了当,并不避讳分毫。
长平白家固然在仙魔两道左右逢源,却从未明确地表示出倾向。白家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定会选中天之骄子更增家族声势。然而自六百余年前白家这代长女白青缨死在耀光之境后,白家千般谋划都已化为烟尘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