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剑修每说一句,顾夕歌面上红晕便平添一分。这六百年间顾夕歌闲暇之时除却与冰棺之中的纪钧说话,便是打发时间翻看那些无聊至极的话本。谁能料到冰棺之中的纪钧尽管神魂无存,却将此事知道得一清二楚?
若沉睡之中的纪钧还能感知到外界,一切可太过难堪了。他六百年间絮絮叨叨对着那具冰棺说出了所有想说而不敢说的话,一回想起来就觉得尴尬。师尊着实太讨厌了,平白无故提起这件事!
顾夕歌还在心绪起伏不能自已,纪钧却敛容正色道:“此次能够顺利脱险,全赖你悄无声息地度过了练虚之灾。商剑影前辈的魔修之法纵然太过惊险,却也有几分好处。”
可恶,真是太可恶了。师尊撩拨完之后,竟想当做什么事qíng都没发生过,他又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白衣魔修眯细眼注视了纪钧片刻,既不答话亦不点头。他只拽了拽纪钧衣袖,高傲十足地命令道:“低头,我想亲你。”
这句话让纪钧疑心自己听错了,他不禁侧过头望着白衣魔修,却见顾夕歌徐徐扬眉意气风发,一字一句道:“我想吻师尊,不知师尊可否愿意?”
近看那张端丽面容,越发容色湛然惊心动魄。那孩子眉目之间流转的是温柔与戏谑,好似月下花朵骤然绽放,颜色纯白香气惑人。
纪钧qíng不自禁被这样的顾夕歌所蛊惑,他一分分低下了头,几yù离得顾夕歌近一些再近一些。那孩子徐徐搂上了他的脖颈,已让他整个心开始跟着微微颤动,他已然看清了那朵花的模样,白瓣huáng蕊清丽动人。只差一寸,纪钧就能摘下那朵花。
但那孩子偏偏侧了侧头,在他耳边呵气道:“我骗师尊的,师尊未免太好骗些。”
话语中犹自带着笑意,那温热唇瓣只在纪钧耳畔一触即分,好似一缕清风一朵落花。
旋即白衣魔修却挣开了纪钧的怀抱,正正经经道:“师尊此番顺利渡劫,也因那上三界修士太过轻敌。什么在练虚大圆满停留了五千年的了不起人物,最终也败在师尊手下,着实太过正常。”
都是大衍派风气不正带坏人,那孩子在冲霄剑宗时可从未如此戏弄他!
玄衣剑修凝视着顾夕歌端丽面容,一双黑眸几能绽出火光来。那孩子这一下险些撩拨得纪钧不能自持,却偏偏不自知般谈起了别的事qíng。
纪钧简直有些恼火,他定要找个合适时机好好教顾夕歌什么是长幼尊卑。但他此时依旧冷着一张脸道:“死去那人也算了不起,若非你毁了他的ròu身,胜负亦不可知。”
这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圈套,那十五名上三界修士死得并不冤枉。自他们二人终于表白心迹后,顾夕歌三道心魔之中却有一道消弭于无形,这也间接促使其修为增长突破大乘。他因心魔入魔,解开心中枷锁之后自然修为增长全无阻碍,渡劫之时也并未引动天地异象。这又是商剑影《神衍分魂诀》的独到之处,由此他们师徒二人方能无声无息地算计了一把上三界修士。
“我还以为师尊一贯光明磊落,绝不屑用此等卑劣手段。”顾夕歌言语中颇有几分调侃意味。
“我从不是那等徒好虚名的人,那些上三界修士既然想杀我们,就合该付出代价。”纪钧淡淡道,“虚空界如此广阔,那些人却能如此轻而易举搜寻到你我的踪迹,其中定有蹊跷之处。”
顾夕歌只摇了摇头道:“不过都是九峦界一些不入流之人捣的鬼罢了,等我们回到九峦界后,自有千百种办法收拾他们。”
纪钧只一思量,就知其中定有蹊跷之处。不管是天运府中昆吾器灵不怀好意的挑拨,抑或那三人斩尽杀绝的坚决态度,都好似谋划已久。
“我倒不知我们杀掉这十五名上三界修士,还毁了一件仙器,又能值多少天运珠。”顾夕歌轻声道,“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想来总值得上一枚佳品天运珠吧?”
白衣魔修话语一出,便有一枚金色罗盘迫不及待地自他袖中飞出。它轻盈地盘旋在空中,自有一行密密麻麻的金字逐步显现。
“拂云界浮屠界贯泉界修士十五人,约等于三万五千一百二十枚下品天运珠。昆吾印,下品仙器,约等于一万五千四百枚天运珠。九峦界修士共获得六万七千二百一十八枚天运珠,在景云系大千世界中排行第十五。”
那金字详细地列出了一长串数字,最后更显示出一张长长的榜单。九峦界三字竟虚虚悬浮于前列,足以叫所有景云系修士目光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