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自己这一时的头脑不清楚,更使得冲霄剑宗与大衍派先前的协定尽数作废,她已然成了冲霄剑宗的罪人。
自己愧对纪师兄与顾师侄,更愧对周掌门。事已至此,她以死赔罪可能挽回些微过错?
一缕缕无形的魔气瞬间自容纨心底攀附而来,使她一颗澄澈剑心瞬间密布fèng隙。绿色剑光自这粉衣女修掌中骤然发出,瞬间jiāo织成网将她笼罩在其中。
容纨只对顾夕歌露出一缕凄凉笑意,却并不言说半句。她已然不知自己还能说些什么,所有过错自有她一人承担。那锐利剑光就已自她头顶汇聚成形,眼看就要横劈而下将粉衣女修ròu身绞个粉碎。
这一幕发生的极迅速又极突然,快到许多人都来不及反应。可早就警觉的纪钧猛然出手,道道密布的黑色剑光轻盈地撞上了每一道绿色剑光,jīng准而利落地将其击得粉碎。
只刹那间,尘霄殿就被黑与绿的光芒层层笼罩。bào烈灵气不断破碎又重新汇聚成形,震耳yù聋犹如雷鸣一般。不少大衍派殿主只能后退再后退,他们甚至不敢放出神识查探,唯恐稍有不顺就会被那锐利剑光所伤。
刚刚被纪钧救下的容纨却猛然惊醒了,她qíng不自禁瞪大了眼睛。自己方才为何会主动寻死,一遇到艰难之事就想着逃避,着实不是她的作风。若是她那般平白无故地死在尘霄殿内,冲霄剑宗诸人怕会立刻与大衍派翻脸,真到了那时才是无可挽回。
可还未等粉衣女修反应过来,却有一股深暗魔气自她胸口猝然爆发开来,极快就聚拢成一只狰狞妖shòu的模样。那妖shòu赤红双眸皮毛随风而动,只定定望着容纨,不怒自威的气派与威严。
容纨只望着那双赤红眼睛,就心生惊惧不能自已。那妖shòu只轻盈地一扭身,避开纪钧迎面而来的数千道剑光,好似无重量的雾气一般。
可它分明又是冲着容纨来的,她遥遥一望就能感知到那妖shòu的无尽杀意。
又是数千道剑光直垂而下犹如雨落一般,那妖shòu却全无惊惧地仰头凝望着那些黑色剑光,反而并不闪避半分。
纵然尘霄殿坚固的地面已被那剑光击得粉碎,可那魔气幻化成的妖shòu依旧完完好好立在原地。它极慵懒地抖了抖毛,忽然一分分加快速度奔着容纨而来。
千万倍的威势与森然气派,容纨在那妖shòu面前只是个脆弱无力的小姑娘。她忽然想到了当年方景明搬出雾散峰时的qíng形,自己明明肝肠寸断却偏偏要装出微笑的模样。
究竟是何时这份师徒之qíng变了质,容纨已经不在乎。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对方景明讲清自己的心意。既然方景明一向对自己无意,容纨也自有她的骄傲与矜持。
于是她只笑着看方景明与杨虚言qíng愫暗生,又笑着看他们二人感qíng日深就快结为道侣。纵然容纨已是练虚修士,她却始终未能忘qíng。真是愚蠢又固执的自己,她这一生都被师父疼被师兄宠,就连收的徒弟都让着她,着实可怜。
更可笑的是,自己被外人三言两语挑拨就怒火上扬不能自已。纵然这是她心魔劫来时的征兆,也未免太令人失望。
自己的一生却有许多遗憾,她更对不起纪师兄与顾夕歌。容纨微微转过头,无声无息地对顾夕歌道了一声“对不起”。她不知顾夕歌究竟看到没有,可一切已经晚了。
既然逃不掉,那就不逃如何?粉衣女修忽然对着那头狰狞凶shòu遥遥张开双臂,似要拥抱它一般表qíng柔和全无苦楚。
凛凛而来的风拂动了容纨的衣带,这一刻,粉衣女修着实脆弱又美丽。
可那妖shòu的利爪快要穿透容纨胸膛之时,忽然被一道红色剑光直接定在原地,极锐利又极果决。这一下骤然撞击,搅得整个尘霄殿亦跟着颤抖了一瞬。
不过一瞬,方才还威风凛凛的狰狞妖shòu已然开始消失不见。它好似被那红色剑光吸收了所有生命一般,一截截消失不见。最后只余一缕孱弱魔气径自飞到顾夕歌手上,被那白衣魔修虚虚绕在指间。
其余大衍派殿主直至此时才回过神来,他们全都惊异不定地望着纪钧与顾夕歌,更深切体验到为何练虚修士与大乘修士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容纨自生死间走过一遭,却忽然剑心澄澈若有所悟。她向顾夕歌遥遥鞠了一躬,无比诚恳道:“多谢顾魔君不计前嫌救了我一命,先前之事是我错怪你,着实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