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顾夕歌对混元派的了解,这种以大欺小不要脸皮的事qíng,他们还真做的出来。
而纪钧应下了这场赌约,碍于誓约十年间混元派便不敢伤到他分毫。
这次赌约却是上辈子全然未曾发生过的。那时他固然曾和纪钧一起见到了易弦,然而他年已十三,入门修炼了半年却仅仅练五层。陆重光比他早入门五年,已经练气十层大圆满,眼看就要筑基。易弦纵然再不要面皮,也不好意思gān出那种无耻的事qíng来。
因而易弦只是不咸不淡刺了纪钧两句,他明里暗里地挤兑纪钧,说纪钧教徒弟的本事实在太差,比不上他修行天赋的万分之一。也许纪钧教徒弟也不大用心,否则为何当年纪钧同样是九窍之资,自己修行半年却已经练气六层呢?
那时顾夕歌恨不能提剑将易弦戳个对穿。但他更恨自己不够努力,平白让师尊受了折rǔ。
更可气的是,那届九峰论道顾夕歌屈居次席,陆重光却拔得头筹。在众人看来,顾夕歌筑基三层修为败给陆重光筑基五层,输得并不意外。他们反而佩服顾夕歌,修为相差两层还险些胜了。
但顾夕歌越发不能原谅自己。他可以输给别人,却独独不能输给陆重光,那简直是双倍的耻rǔ。
现今事qíng重来了一次,他定能在九峰论道夺得头筹,让陆重光只能饮恨仰望。顾夕歌想得心cháo澎湃,却听得纪钧道:“输了也没关系。”
“输了也没关系。”纪钧又淡淡重复了一次,“比起《清浊真道经》,我更希望你固守心神不生怨恨。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是啊,上辈子他输掉时师父也是这般劝慰他的,只可惜那时自己根本听不进去分毫。而现在自己虽将这道理悟得清楚明白,却独独回不了头。
不管前方是光明坦途还是荆棘歧路,顾夕歌已然决定了自己要走的方向,纵然劝他的人是师父,他也无法妥协分毫。
顾夕歌将那些愧疚与不安牢牢压在心底,他并不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纵有三千大道可成仙,他却只认准其中一条。简而言之,依旧不过逆吾非道四个字而已。
第21章 前世孽债
第二天纪钧带着顾夕歌,正大光明地坐上了云唐城前往寒泽城的风行舟。他们来的时候悄无声息,走的时候也不声不响。
不管云唐城主抑或易弦,谁都没有出门送一送纪钧。纪钧根本不稀罕他们送行,易弦自然也不愿平白无故献殷勤。
这一路倒是平静无波并未生出什么事端。有眼力的都知道纪钧是练虚真君,他们根本招惹不起。没眼力的却也根本进不到他们的上等客舱之内,可见灵石花得多还是有些好处的。
不过两天时间,他们就回到了冲霄剑宗。
纪钧刚一踏上玄机峰,就听见有人悠然道:“纪师兄这次出门访友,可还玩得高兴?”
他定睛一瞧,却是容纨带着方景明好端端在一棵云柏树下喝茶。
这位一向极讲究的师妹竟将她那架云浮天宫直接停在了树下,白纱蓝帐好不清丽。一座紫金香炉端坐于锦绣地毯上,袅袅香气柔媚入骨又似有似无,像一只捉不住的纤纤细手。原本仙气缭绕望之脱俗的的玄机峰,就这般硬生生让容纨变成了世家小姐的闺阁厢房。
顾夕歌一闻到那香气,就忍不住鼻头发痒。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了,不由背过身打了个喷嚏。
这毛病却是他天生就有的,若是筑基期灵气洗髓之后,自然全然无碍。可他现在只有练气三层,着实忍不住。
容纨刚有兴致欣赏小师侄这副眼圈通红楚楚可怜的模样,就听纪钧不容否决道:“熄了你那冰寐香。”
“啧啧。”容纨扬了扬眉纤手一挥,那刚刚凝成一朵雍容牡丹的白烟就消失得一gān二净。
她眼见纪钧不耐,偏生要逗顾夕歌道:“我瞧小师侄这么个玲珑剔透的人,跟了纪师兄实在可惜。若师侄是我徒弟,我一定每天锦衣玉食地供着,不叫他吃半点苦。”
只每天熏香这一项,自己就绝受不了。顾夕歌冰着一张脸,端端正正道:“承蒙师叔错爱。”
无趣,简直无趣。可偏偏又有两分好玩,容纨一见到这小师侄一棵小豆芽菜偏要装成七qíng六yù全无的一座冰山,就觉得这孩子还是挺可爱的。
纵有千万般毛病,谁叫这孩子天生一张好脸呢,容纨含qíng脉脉地注视了顾夕歌好一会,似要将他浑身上下都看个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