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竖那顾夕歌不过一个筑基六层修士,我却也是筑基一层。即便我说他坏话,又有何惧?”那内门弟子骄傲地将胸膛一挺,骤然显出几分大义凛然的气派来,“一个靠脸吃饭的小白脸,魅惑师父才进了这次九峰论道,简直让我瞧不起。”
其余弟子听那人说得言辞切切,不免先信了三分。他们谁也没见过顾夕歌,更没见过纪真君。既然这位师兄说那二人有蹊跷,那他们想来大概是有古怪的。
“你有何证据?”忽有人自他们身后悠悠道。
“我听其他人说的……”那内门弟子下意识反驳,随后眼睛就死死盯在那人身上,挪都挪不开。
他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人,浑身上下似能绽出光来。那人一双凤眸微眯,眸光似水,只一眼就让他慌了神。
“你既无证据,又何必传播谣言?我等修士做事但求无愧于心,背后诋毁他人,当心日后有魔念丛生。”少年修士并未义愤填庸,就连面上的表qíng都是平平静静的。
那内门弟子竟呆呆地点了点头,连一句话都没反驳。他半晌才讷讷问道:“阁下风度出众,不知是哪宗哪派的弟子?”
这句话却问到所有人心坎里。此等神仙人物,想来必是参加此次九峰论道的年轻弟子,倒不知这人为何声名不显。
少年修士眉尾一扬,神qíng淡淡说:“你们方才还在说我坏话,可我就站在你们面前,却没一个人能认出我,岂不有趣?”
这一刹,那内门弟子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活像一条金鱼。周遭刹那间变得极静,就连一粒沙落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我误信谣言,阁下大人有大量,还望莫同我计较。”
他只从牙fèng里挤出一句话,就慌慌张张鞠了一躬匆匆离去。唯恐再晚上半刻,就被顾夕歌一剑戳心。
那群人来得快去得也快,一眨眼就都不见了。
唯有李铮独自一人,站在白玉台阶上,与顾夕歌遥遥相对。
“我还以为,顾道友会好好教训他们一顿,再不济也要与那人切磋一番。”李铮有些艰难地开口了。
“你会在意地上的蚂蚁排成一行,挡住你的去路么。”顾夕歌平静道,“此等心xing此等修为,还不值得我为他们拔剑。”
果不其然,这少年剑修当真高傲极了。他不同那些人计较,是因为从未将他们放在眼中。
李铮难免想叹气了。就连自家宗门里最出众的谢师兄,顾夕歌也极不给面子地拒绝赴宴,倒不知什么人能被他看在眼中。
恰在此时,顾夕歌极巧地开口了:“我瞧蓬莱楼年青一代弟子都不成器,唯有阁下心xing不错。”
那少年剑修的话,却叫李铮怔住了。他不由苦笑道:“我和顾道友的弟弟比起来,不管修为资质都差了许多,又哪当得起这般称赞。”
“修道一途,资质固然重要,最重要的还是心xing。那人九窍七通资质尚可,但活了十六年从未吃过苦头。若是他狠狠跌了一跤,怕是只会在地上打滚,爬都爬不起来。”
“但你却不一样,期待百年之后,能与君一战。”
都是正当年华的少年郎,谁不曾做过剑破苍穹权掌天下的美梦?他似被这句话激出了几分少年意气,就连眼睛都明亮了许多。
李铮也曾从者如云一呼百应,但那些人一见李铮被顾夕词压得节节败退,就一拥而散再无踪迹。连自己师父都对他失望了。他十分不甘,只拼命攒着一口气,势要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然而,李铮又在顾夕词面前输得gāngān脆脆,里子面子半点不剩。话虽如此,他依旧未曾放弃。
平常蓬莱楼弟子都觉得李铮半点比不上顾夕词,瞧不起他鄙薄他,唯有这素未谋面的少年剑修,一眼看穿了他的冲天之愿。
李铮又见那少年剑修极随意地在台阶上坐下,半点也不顾及风度与气派,当真和他那个装模作样的弟弟不一样。
李铮犹豫了片刻,就坐在那少年剑修身边。他沉默了好一会,突然道:“宗内有人设了赌局,一成押你赢,一成半压在谢师兄身上。还有三成半看好陆重光,其余人却都觉得原道冉会赢。”
“那原道冉筑基七层,比顾道友修为还要高一层。且上届九峰论道,赢的人是煞灭宗的人,那人却是原道冉的同门师兄,因而有许多人看好煞灭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