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一片惨然,不敢置信。绢上染著暗红枯涸的血渍,看得人触目惊心。父亲姬昌从来不是轻易屈服之人,今日千里迢迢将这信函送至他手中,不啻是已陷入困境,而命在旦夕了。
「是谁来的信?」笙漠然问道。
「家里人!」伯邑考将绢子小心翼翼地收纳入怀,他神色略慌,却硬是故作镇定。
「是吗?」笙显不出平日一贯和善的模样,他神色黯淡,眼眉间也有些怪异的讯息酝酿而生。
「对了,你几次上朝有见著纣王吗?」伯邑考言语中有些急,他担心著父亲的安危。
「他在摘星楼待著。」笙语浅,并无多做反应。
「我得见他,阻止他再这么错下去了!」伯邑考喃喃念著算著打量著,而就在思索顷刻後,他终於说出了一句话:「相爷,你可有办法让我见他!」
伯邑考是绕著蜿蜒远路闯关入内的,丝毫无惊动到朝歌守军,就著么安安静静地入城而来。一路上的宁谧静悄得令人不安,这般的顺遂就宛若有双手在他背後推著,将他推入了这魔都朝歌来。
笙的头有些低,目光视著蒙尘的地,觉得这石地就如同他此刻的心境般污秽不堪,已无法再澄明透彻。
「相爷,还烦劳你安排!若能救得父亲安然回至西岐,你的这份恩惠,伯邑考另日自当厚礼以报!」伯邑考见笙沈默不语,连忙地又利益相诱。
当前之急,还是他西岐鸿图大业最为首要。父亲忍rǔ吞声的七年,就是为取得纣王信任,他绝不能出任何差错,因这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不只是西岐封地,而是大商上上下下所有子民。他们有著救黎民於水火的重责大任,犹如父亲姬昌信中隐喻,必先灭了魔君,才得让所有人脱离无边苦海。
是啊,他是姬昌的长子,这责任早扛在肩上卸不掉的。相较於翻覆商朝,什么事看在他眼里都成了可舍弃的东西。
甚至是……一份埋藏心底多年的缠绵炽恋……一个以xing命相许的誓言……
笙无语,只是静静看著伯邑考的神qíng变化。圈了个陷阱叫人往下跳,明知对方会跌得粉身碎骨,明知会害惨别人,但他就是有止不住的私心泛滥。
七qíng六yù爱恨疑嗔,少少的八个字却已囊括了他所有qíng绪。
他爱著玉璃,只能为他想为他活。
「明日我带你往摘星楼去!」笙淡然说著。
除了玉璃,谁都不重要了。
夜里,他又来了。
急切盼望地,彷佛时间在他手中总是滑落得特别快。他走过清寂的庭院,跨过几个阶梯,一步一步地前行。步伐慎重中,掩不住急切相见的渴望。
终於,他入了那宫阙最深之处,停在奢华铺成、锦布妆饰的笼里。他一双深邃惑人的眼眸幽长凝视,望著一只明明被囚困笼中,却甘於堕落自毁,半点儿也不想向往蓝天的鸟儿。
玉璃整个人摊在翠身上,笙步入门来,恰巧见了这一幕。
「他怎么了?」笙问道。
「又喝醉了,这些天老是喝得醉醺醺地!」要近玉璃的身她实是有些怕,但玉璃若烂醉,就不会有平日那股杀气腾腾的样子,也因这个原因她才肯鼓起勇气把玉璃由摘星阁那处硬给拖了回来。
这会儿她可记得自己是要来gān嘛的了,就是破坏纣王和玉璃的感qíng。所以当然不能任玉璃整日沾在纣王身边,让他们商量要如何诛忠灭良。
突然,早已摊倒翠怀中的玉璃带著迷蒙双眼站了起来。他模糊的视线凝视著翠,脚步有些摇摆,说著:「小璃?」
「我不是小璃……」见玉璃转醒过来,翠吓得连退了好几步。一定是刚刚拖他回来时,不小心把他的头撞上门栏才弄醒他的。
「小璃……你去哪儿了……害我找你好久好久……」他伸出手想抓住翠,但眼前的影像晃来晃去地令他几次都徒劳无功。
「你认错人了啦!」玉璃身上的妖气又开始弥漫扩散,惊得翠连连左闪右藏躲避他的魔爪。
「不是,我没弄错……」玉璃频频捉不住翠,有些恼怒,双眉一蹙便要往翠身上扑去。哪知才一个腾空,却被人由身後给抱了住。
「先走吧!」
有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他耳际,温和而又柔软,在他茫然醺醉的意识里缓缓地感染流窜,灌进了他的心里,纾缓了他连日来的紧绷。
玉璃感觉自己是由腰际被牢牢地紧抱住的,那种密切的贴合牢固而不容分开,但那个人不敢太过用力,有点怜惜,有种宠溺,隔著薄薄衣衫穿过层层阻隔源源不绝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