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无血无泪,对任和事皆感无关痛痒,我看你得多花一番力气才折磨得到我!」玉璃嗤笑。
「我有没有那份能耐,你很快便可得知。」寿缠起玉璃如丝的发,犹如旧时对他的疼爱般,浅闻著。而他那箝制住玉璃的手随之松了力道,缓缓地覆上了玉璃的面。
玉璃感到寿肌肤的冰凉如他的心一般失温入寒,由寿的手指fèng隙间,最後一次他看见笙焦急如焚的神qíng,最後一次听见笙仓皇失落的声音。
「玉璃!」笙狂喊著。
笙是一种古老乐器的名,其音温润悦耳令人神迷,就如同笙对他说话时用著的语调,对他笑时那份牵挂的笑容,好温柔。
渐渐地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在流失,黑暗再度袭来,某种冰般的冷意冻结了他,那股力量封住他的躯壳,掩住了他的眼耳口鼻,将他囚禁在躯体深处,再无法动弹。
寿给他最残酷的惩罚,就是他长远以来害怕的──寂静虚无。
尔後,寿笑了。
玉璃双眸空dòng地软倒在圭地之上,寿则揪著玉璃那络美丽的丝绒秀发,以朝歌尊贵帝王之姿,狠狠地嘲笑笙狂妄回天的不自量力。
第九章
摘星楼杀戮过後,伯邑考死讯传至里姬昌的耳里,姬昌悲愤不已。是夜关外援兵及时来到,他便趁著这一波混乱连夜逃奔回了西岐。
尔後几年只闻大商愈益动汤,纣王杀臣子无数,将整座朝歌笼罩入一片腥风血雨之中。
姬昌按兵不动,趁机招兵买马广纳贤才,更求得太公望为西岐执事。相较於朝歌的纷乱不安,西崎的平和祥乐犹如人间净土,姬昌遂也打起bào政必亡的旗帜,怂恿天下人共同反商。
然而,商皇不但对西岐的反动视若无睹,更纵yù欢歌,比起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
又像刻意地要夸耀商朝取之无尽的财力人力般,其後两年半,重税课徵下一座比摘星楼更为美轮美奂、巧夺天工的宏伟庭宇落成,号为「鹿台」。为建鹿台,商皇大量徵用民兵杂役,楼成时又殉人牲者众,民怨漫天。这种种的作为也使得商六百年以来的稳固绩业开始动摇,国事危殆不安。
时至商纣十五年。
秋。
雾浓……
夜里,露气颇重,他无心睡眠。
大牢里,他双手被缚,整个人捆绑於木桩之上,四肢早已麻痹得了无知觉。
月色由窗边微微渗入,映在他的眼廉上,他颇觉刺目,却因动弹不得而无法挥却月光,只得将脸别开。
大牢外的石街上闻不得半点声响,寿将他囚禁在这个地方已有三年之久,有时,他会带著玉璃来,有时,玉璃会自己跑来。
摘星楼那夜後玉璃的魂魄彷佛被寿夺走了,那双眼失去以往的粲然,再也没有生气,只能任由寿的cao控,让他往东便往东,往西便往西。
牢房里传来了些微动静,他侧耳听著,有股的衣衫磨动声越来越靠近,然後是个生人出现在木制牢栏之外。
笙有些惊讶。
那是个有些年岁的老翁,花白的头发和胡子蔓生著,见了笙连忙就弯腰作揖道:「相爷,小的是来营救相爷的!」老翁拿出一大串由狱卒处贿赂换来的钥匙,铿铿锵锵地手发著抖,努力试著打开大牢。
老翁再道:「闻仲太师已由北海胜仗还归,凭您和太师的jiāoqíng,太师定会面谏圣上将您由这死牢中救出。但朝中上下又纷纷猜测陛下会趁太师未抵朝歌之前除掉相爷,所以今夜,我是拼了这条老命前来带相爷离开的。」
「您老别白费工夫了,还是尽速离去吧!这地方太过危险,而我也不想再牵累谁了!」笙瞧那老人家已有些年岁,该是在家含饴弄孙的年纪,而不是该为了他这个十恶不赦之人前来冒险。
「回去吧!」笙苦劝著。
「满cháo文武百官都知道您是无辜的,不过错荐姬伯邑考面圣,却被陛下指了个预谋叛乱的罪名。您为大商贡献良多,是大商赖以兴盛的砥柱,然而陛下却要杀了您,真是叫人心寒啊!」老翁激动地说著,纣王bào政,民间人心惶惶,日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过了。三天两头,就有朝臣被杀,如今肯上谏的忠心臣子们已经没有了,就徒剩费仲尤浑这等小人曲迎奉承,他们圣明的君主怎会无顾一切,成了嗜血修罗呢?
「我实属罪有应得,就算你再怎么说,我也不会离开这里的。」更何况,他也放不下玉璃啊!许久没见著他,也不晓得他怎样了。寿是不是又饿他几个月让他滴水不沾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