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旁忽然窜出一头野豹,没发现他的存在朝小兔扑去。
他静谧的双眸突有银光闪灼,变得森冷无qíng,在野豹还未及猎杀白兔之时,便由藏身久的矮树丛中轻灵跃起,口中利齿忽现,迅雷不急掩耳间从容断了野豹的喉。
温热的血霎时喷了出来,溅在如茵糙地上、溅在那只纯白兔子上、溅在他的脸上。他伸舌舔去唇边血滴。野狐的本xing在他的身上扎了根,他是头饥肠辘辘的shòu,为果口腹,而听从本能驱使,猎杀任何比他弱小的动物。
一切皆为天xing,无关乎道德不道德,就如同野豹方才yù扑杀白兔时毫不犹豫般,万物循环,皆有生死定数。
四肢著地,他呈著完全的shòu姿以爪撕裂豹身,茹毛饮血。
味道,是甜的。称不上好或不好,唯一感觉到的,只有逐渐饱腹的充实感。
看著不远处仓皇逃离的毛球,他并没有去追,放走了兔子,只专心在脚下的胜利品上。有了这只豹,他无须多杀一只填不了牙fèng的白兔。
稍後,他撑了,舔了舔指上的血,心满意足地泛出笑来。
身旁,步出了摇头叹息的天相星。
「你饿吗?」玉石望著满地血红残骸,才想到忘了为星子留点食物。他懊恼,站起身来就要去追稍早放走的那只兔子。
「我不饿!」天相星连忙捉住了他。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犯杀戒,shòuxing天成,该怎么才教得了他,别如此残忍呢?
「不饿怎么苦张脸?」沙哑的声音自受创的喉间迸出,手臂上几处烧伤深得骇人,但玉石的脸上,却只有笑意。宛若昨夜天降雷厄、焚原大火从未存在过,他的生命里,现下有的只是欢愉。
他是如此单纯,只照本xing行事。
他又怎能怪他,为这野shòu宿习,为这自然定律。
林间,艳阳璀璨,光由绿叶细fèng间流曳洒落,与绿茵上的影jiāo织缠绵。
天相星握著玉石染血的手,转身往溪涧走去。银眸中漾著的笑意是如此直率,但就是这样的无惧才更骇人。由天狐身上夺取的真元,加上千年以来吸尽日月jīng华,非天雷则难以治这顽玉。倘若他不修身克己,一经堕入恶途恐将会为世间带来浩劫。
「喂,别不说话!」他摇摇天相星牵著的手,宁静无语的时候,空气彷佛凝结了起来,他会难受。
「昨晚我已陪你讲了一晚的话了,不觉累?」
「怎会?我等了好久好久,才有你陪我讲话,我不累,一点也不。」玉石笑著,高兴的时候,嘴都是这般合不拢的。「我真的等了你好久好久,你知道吗?我喜欢你陪我,有你陪我真是太好了。」玉石再度摇摇他的手,但天相星走在前头,他无法知道他是何神qíng。
肌肤与肌肤紧紧地接合著,不该有的灼热从玉石的掌心汩汩传送了过来,他惊觉,本是无yù无求的心又再度纷扰。这样简单却直接的话语,轻易地便穿过他外在躯壳,直抵他内心的最深处。
喜欢呐……
有种异样的qíng愫在迅速蔓延,涨过他的胸口,溢过他的咽喉。千年之初,当他只能用一双眼紧紧望著沈睡的他时,他就已在自己心底筑起一道堤,阻隔心绪动摇泛滥。而今,当玉石执著他的手,谁也不愿放开谁时,曾以为坚不可破的堤,竟在他的默许下,开始溃了……
「笙……我就叫你笙吧!」
灿阳下,玉石的笑容如日般耀眼。
「总不能一直喂喂喂地叫你啊,是吧!」
笙,是一种古老的乐器名,其音圆润悦耳,令人神迷。天相星此时并不知道个中含意,但他却也没有拒绝,就此让玉石如是称呼。
临至溪涧,蜿蜒流过的水声淙淙,他掬起一泓清凉,洗去玉石脸上身上殷红血渍。
顷尔,玉石靠在溪边突起的巨石上,让被他命名为笙的星子洗涤他手上黏腻血迹,自己则垂首溪面,看著溪底优游自在的鱼儿。「笙,我捉鱼给你吃好不好?」
「我不用吃东西。」
「不吃东西,那会肚子饿的。」他移过视线,望著心无旁骛的天相星。他觉得这颗星子说话时的声音真好听,犹若风chuī树梢,低柔轻语般和缓。他感到奇怪,同样的唇,怎么笙的就饱含温柔,和自己不同?
「天人只消餐风饮露即可……」突然,他止住话,因为那颗玉石一双美眸,正肆无忌惮地盯著他的唇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