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苏笛的声音轻得不得了。「是朋友的……就走……别让我这条xing命活生生让你làng费了……你应该要……和我的分一起……好……好……活……下……」
苏笛的话没来得及说完,他的眼睛缓缓闭上,脸上流露出温柔的神qíng。只要小阙能活下去,他这个朋友,也死得其所了。
「小笛子……小笛子……」小阙轻轻摇了摇苏笛,苏笛却没任何反应。 他双手紧紧捣住嘴,不听话的泪水不停由眼眶中涌出。他不能发出一丁点哭声,如果苏笛听见他哭了,肯定会不高兴的。
小阙在苏笛身旁待了好一会儿,这才愣愣地站起来,拖着láng狈的身躯,听苏笛的话努力往外走,努力带着苏笛的分一起活下去。
胸口一股郁气冲了上来,他猛地吐了一大口黑色的血,眼前光景模糊不清,天旋地转,让他不清楚该往哪个方向去。
突然脚一软,绊到了河道旁的石头,小阙眼前一黑,就这么摔进河里去。
+++++
青绿色的河水,悠悠泛着蓝光,小阙茫茫然地从河底往上看,仿佛又见到当日东南海里美丽的蓝色海水。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对他好温柔好温柔,在他耳边说着:「没关系,我到死都会和你在一起」的人,如今却换了一副面孔,只想他死,不让他活。
他原本以为这些日子跟着柳长月,已经知道qíng爱为何,爱人当何,可是原来所有的感qíng是可以在一夕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的。
小阙觉得心好像空了,那些曾经被温和对待的记忆随着流水缓缓逝去。原来他做什么都是错的,从没被那人打心底相信。
忽然他有种想法,就这么躺在河底别上去了,在这里他可以想像自己还在那片幽蓝海里,他身边仍停留着那一个人,他们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说着永远永远地,都要在一起。
+++++
就在小阙气息用尽,几乎要从此长眠之时,突然有个身影发觉了他,迅速从河岸旁一跳,潜入河里将他拉上来。
那人拍着小阙的脸颊,又探了他的鼻息,发现小阙竟然已无气息时,立刻抓住小阙的下颚,朝小阙嘴里送气。
「你不能死!」那人唤着:「你还没替我报仇,还没杀了唐王,尚未履行诺言,所以还不能死!」
那人不停地朝小阙嘴里度气,又拍着小阙的胸口和脸颊想让他醒过来。
而后一直反复着这样的动作,不知持续多久,小阙才动了劲,侧首往一旁呕出一口混着血的河水,有了气息。
+++++
柳长月高坐于刑堂之上,底下跪着两个人。
一个是邺柳堂堂主墨虹,另一个是副堂主青青。
柳长月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他说道:「天痴应该有发话过,在我醒来之前最好连一根手指都别碰他。但是你们两个都做了些什么?」
墨虹低着头,但心里仍有傲气。他说:「自清明阁成立以来,索就有邺柳堂堂主能严惩下属的规条在那,宴阙他差点杀了主上您,我没当场依阁规将他斩立杀,已经是考量到主上对他的不一般了。」
柳长月喝着下属端上的香茗,轻轻淡淡地说道:「茶还是苏笛泡得好。」跟着又说:「邺柳堂规条凌驾于阁主之上,那是当年的规矩。这个清明阁是我一手建立起来的,我说什么便是什么,你拿前人的规矩来应对,是想爬到我头上吗?」
墨虹一听柳长月话中带着杀意,立即叩首道:「属下不敢!」
「当日密室内,你朝他打了两掌,那是为护我安全,我不与你计较。」柳长月悠然抬首,望着写着「邺柳堂」三字的匾额说:「但你在我昏迷期间打了他几个巴掌,这就是擅自行事!你说,邺柳堂堂主,我是该对你如此效忠于我而高兴,还是该为你自作主张而开心。」
柳长月真正发怒的时候爱说反话,深知柳长月xing格的墨虹顿时冷汗淋漓,知道主上动怒了。
「还有你手底下这个副堂主,」柳长月脸上挂起淡淡的笑容,气度依旧雍容,但杀气却已无形地笼罩在他的周身。「你好像不怎么会教人啊,天痴曾经说过,一切等我醒来再说,可却有人自作主张,在那个比我xing命还重要的孩子身上扎了四百六十一针,银针长长短短,可却是一针针到位,又鞭他不知多少,还拿铁板夹裂了他用来握剑的手指指骨。想来,副堂主是肯定这算不上用刑,只是当陪他玩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