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倒了杯茶喝,道:「怎么听起来像是妳差遣我而不是我差遣妳了?而且最后一句那是什么?光明正大偷师啊?」
苏远远红了红脸,怒道:「将军楼是京城最好的食肆,你知道每年多少人挤破头就是为了进来当厨子吗?」
「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小三凉凉地说。
「你──」苏远远手指小三。「真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识时务的人。」
小三上下瞄了苏远远一眼。「老子也没见过像妳这样对谁都颐指气使的女人。」
苏远远顿了一下,发觉自己好像又被小三激到要吼人了,于是立刻深吸了两口气,力图镇定后开口:「我说的话没有错,你来将军楼当厨子,我跟在你旁边,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这还不是随你差遣吗?」苏远远解释给小三听。
小三觉得这姑娘的想法大概天生就异于常人吧!怎么什么事都是她有理、别人错?
而且如果对他这般大呼小叫的是个男的,早被他踹死了,偏偏苏姑娘是个女的,年纪又小,三爷因为那条从来不与女人计较的原则,对苏孙小姐也气不太起来。
不过是个受宠而娇纵的千金小姐罢!
这人被养成什么德行,那是养他那个人的错。
苏远远能是这德行,那便完全是苏谨华的错。
小三想到苏谨华,就说:「妳为什么不让苏谨华教妳?看我做菜偷师多麻烦,况且我也不信妳能看出什么门道来。」
最重要的是三爷没那种空闲时间陪小妮子混,他想做的事qíng排了一长串,为首的旧书店那些乱七八糟的食谱都还没看完呢!
噢,现在看到练器篇了。拿麻豆、咕咕鸟和十香鱼同煮,十香鱼骨最后会变得平滑如玉,圈起来刚好可以当个手环。鱼骨玉手环,天地奇珍啊!
苏远远哼了声,表qíng不屑地道:「我才不要。我不喜欢我爹。奶娘说当年是我爹欺负了我娘才有我的,然后我娘就一病不起,到现在都没有好过。我的厨艺是自学的,谁都可以教我,但我就是不让他教。」
小三愣了一下,心想这姑娘知道她奶娘所谓的「欺负」是什么意思吗?
而后他又想,这姑娘要得,能和苏谨华抗。
苏远远能讲的话都讲完了,接下来就只是沉默,因为她不晓得还能说什么。
小三则双手环胸往椅背上靠。许久后,他问了一个问题。
「妳学厨是为了什么?」
苏远远没有迟疑,开口说道:「为了我娘。」苏姑娘说:「我娘病了,她总是吃不下饭,吃什么吐什么。直到后来我发现只要是我做的菜,我娘多少都能吃下一些后,我就发誓我要当最厉害的厨子。总有一天,我要在桌上摆满一百零八道菜,然后每道菜都让我娘吃上一口,开开心心地。」
苏远远的表qíng很认真,不像在说谎。
小三又说:「妳娘既然病了妳还专煮辣菜,不怕她吃了早死啊!」
「我呸!你才早死。」苏远远火了起来。「辣菜是我喜欢吃的,我给我娘煮的都是清淡的菜式,还每天熬汤给她喝的!她如果还是吃不下,我也会换做糕点!」
苏姑娘对三爷不实的指控感到很愤怒。
谁知,小三之后就静了下来,也没答应去不去将军楼,便qiáng把苏远远给赶出厢房去了。
苏远远在外头愤怒拍着门,说道:「苏三,你今日不给我一个jiāo代,我绝不离开!」
三爷也不理她,拿两团棉花把耳朵塞了,chuī熄烛火,睡觉。
其实他喜欢孝顺而良善之人,只是苏远远还需要磨一磨。
三言两语就想叫三爷出手,没那么简单。
☆☆☆
苏远远门拍累了才走,可那已是大半夜,整个客栈的住客到那时才得到安宁。
但才静下来一会儿,客栈里又传来打斗的声音。
一个黑衣人被踹飞,破门从二楼摔到一楼硬木桌上,受的力道之大,生生把那张桌子碎成了无数块。
两个黑衣人被揍了出来,同样高空跌落一楼,流得满脸都是鼻血。
三个黑衣人在房里凄厉哀号,所有人都听到「啪啪啪啪啪」的鞭打声,之后是「啊啊啊啊啊」的惨叫声,然后同样飞出来落在相同的地点,还摔在同伴身上。浑身上下都是鞭痕,脸肿得回家后可能连他妈都会认不出来。
最后,终于恢复宁静了。
三爷有没有说过,睡时打扰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