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突然说:「对了,我们也不晓得苏谨华长什么模样,他来我们哪认得?」
小三顿了一下,突然笑了。「他很好认。」小三说:「你们只要见着,便会知道那是苏谨华。」
「?」小五、小六不明白小三这说法。
小三不吃栗子了,他让小五又斟了一杯热茶给他。杯子温着手,小三往外看去,似看着聂夙,却又像望着远方。
「我也好久没看到他了……」他喃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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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爷转移阵地来到了二楼,小五准备了一张长榻、一个小火炉、一壶温着的茶水、一小盘核桃仁,小三美美地往那塌上一躺,便开始翻起药膳来。
过了午,小三没停下来,可看的还是同样一页。偶尔他会比画一下上头药材的模样,然后很奇怪明明看进眼睛里了,等书一阖要把药材与通篇药xing背出来时,三样才记得两样。
小三磨磨牙,就和这本书硬碰硬,同一页背上一百遍、一千遍,他就不信没办法记起来。
小三正在皱眉的时候,一楼往二楼的楼梯突然响起脚步声。
他抬头一看,只见前头的是小五,而跟在小五后头慢慢出现的,则是一张看起来熟悉但叫不出名字的老脸蛋。
那老人家起码有九十岁了,怀里抱着个坛子,在看似他孙子的人搀扶下,慢慢走上二楼。
「师兄,这老人家说他与你有约。」小五道。在这之前他那双利眼已经看出两人没半点武功,这才把人带上来。要真是小三认识的人,坏了小三的事qíng可会很糟的。
年轻人一直没开口,就只扶着老人家。
老人家带着笑容,张开嘴只见一片无牙,带着些口音颤颤说道:「苏……公子啊……你要的酱……油……老朽不负所……托……终于在进……坟墓前……给、给、给您做出来了……」
一听到酱油,小三立刻想起了眼前这个人是谁。
兰州最著名的酿酱世家,胡记酱坊的传人。
小三之前用的酱都是在外头打的,也不是说不好,只是想达到三爷能点头的地步,那得两辈子酿酱的人功夫加起来,才可能做出让小三满意的。
前几年出谷时小三碰到了胡记现下的传人胡老头,也就是已经老到牙都掉光却还不肯把手艺全部传给儿子的这一位。
那时小三和胡老头擦出了火花,对着南方到北方各地有名的酱种讨论透彻。他们两人心中都追逐着一种酱,酱的极致,十全菜谱中说:「不以鲜ròu酿,无腥、味清,五年熟而优,豆酿。」的这种只存在梦中的酱油。
最后小三临走前留下了十多张臆测的方子,要胡老头尽量试试看。
他本来早把这件事忘了,谁知酿好的酱油竟在今日找上门来了。
「欸,」小三一见胡老头皱皱的脸,感慨道:「你还没死啊?」
胡老头说:「你……你死了老夫都还死……不了!」
说罢这二人大笑几声,接着小三叫小五移了张桌子和椅子过来。
胡老头坐好后,带着兴奋说道:「可……看好了……这就是老……头子亲自做、做出的……逸品……『五年酿』。」
老朽的手慢慢将坛子口的木塞抽掉,几乎就在同时,一阵淡淡且带着咸与香的酱油味道缓缓地飘出来。
在场的人深深一闻,都觉得这坛酱油并没有其它酱坊那种又浓又呛人味道。酱太浓会抢味,酱太咸加水则失味。
每道菜肴都有主菜与配菜,就如红花与绿叶,红花虽美,但无朴实绿叶相称,便凸显不了花的娇艳。
小三以指沾了一点五年酿,先是进闻,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正当他欣喜这酱完全就是他想要的味道时,却听见旁边有人吞了口口水。
小三往声音来处望去,只见小五看了他一下,而后立即转过头去。
小五的那一眼很明显,就是在说:『谁叫师兄你伸出舌头舔手指的,我那么喜欢你,当然会qíng不自禁咽口水啊!我是无辜的!』
小三哼了小五一声,才朝胡老头道:「哪条方子成功的?」
胡老头说:「最、最、最、最……简单的那一张。」
小三想了一下,皱眉。「是以黑豆制曲,海水制盐、山水制糖、泉水制酒,再与石豆迭加酿制的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