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微微勾起了嘴角,说:「难怪我爹不要你,聂张氏。你就是个狠毒妇人,永远比不上我娘。」
聂张氏顿时双脚一蹬,翻白眼昏死过去。
「走吧!」小三低笑了一声后转身,唤了双子同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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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儿子半死不活地躺在chuáng上,三个大夫分别止血、抹药、诊脉开方,儿子收的通房丫头则什么事也做不了,只会待在chuáng边哭。
聂张氏神qíng恍惚,她的视线缓缓移到聂婉婉的肚子上,心里想着:「还好,还好夙儿留下了子嗣可以继承聂家,否则香烟断在夙儿这里,我这些年的辛苦便都白费了。」
房里的杂闹声令聂张氏心qíng不宁、头昏难受,她再看了儿子一眼后,缓缓地往她的院落走回去。
聂家主母的小院,是整个聂宅最大的,这里是她当初年轻时被家主聂静修迎进门时,特地安排的地方。
聂张氏走进院内,目光随即落在花园中那座九宝玲珑塔上,看着那塔,她就想起当年。
那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风风光光嫁入聂家,九宝玲珑塔是聂静修在这之前准备了一年,一掷千金,买来无数玉石珠宝后,亲手雕刻而成。
新婚燕尔,那是她记忆中最美好的时光。
九宝玲珑塔,以白玉为骨,水晶为屋檐,高有丈余,分为三层。
第一层象牙为糙,珊瑚为共经,雕工jīng细;第二层砖梁为座,玛瑙化鹂,栩栩如生;第三层各色宝石簇拥,巨大夜明珠散发微光,叹为观止,而屋檐底下皆串珍珠做风铃,风稍起,则铃声叮叮,静人心魂。
温润的光泽,沉稳而内敛,九宝玲珑塔没有沾染凡尘俗气一分,如飘渺仙界才会有的亭台楼阁。
这是她聂家主母地位的证明,从此无人能动摇。
但就在几个月后,她怀了夙儿的同时,聂静修将一名女子迎入府纳为妾,因为那个女人也有了孩子。
她几yù疯狂。
她不能让任何人危及她亲儿长子嫡孙的地位,于是她送去了一碗「安胎药」,当晚让那个女人见了红、落了胎,也叫那女人别自以为是,因为她才是这宅子里他唯一的妻。
聂静修说,无论哪个,都是他所爱的人,但他的目光在闪烁,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和那女子jiāo颈恩爱。
她生下夙儿后,悉心教导,她明白儿子才是她的唯一,只有自己的孩子才不会背叛自己。
不久后,她让聂静修「病了」,病得糊里糊涂,谁都不认得。
她以为这样丈夫便是她的了,怎知那女人几度趁夜闯入聂静修房间,后来竟又有了身孕。
她眦目yù狂。
最后,聂静修「bào毙了」。
只有一个死人,才会永远留在她身边。只要永远是他的妻,聂家主母这个位置从此无人可憾摇。
聂静修死后,她把那个贱女人扇到双颊红肿,嘴角流血。再灌下一碗「安胎药」,丢到无人的破院里自生自灭。
没想到那个野种怎么也弄不死,最后竟然生下来了。
她冷眼看着那对母子,既然弄不死,那就让他们苟且活着。
几年后,聂家宅子里的人全数换掉,除了偶尔会送馊饭馊菜过去破院子的下人外,聂家宅里再也没人记得老爷曾经娶过一个小妾,小妾还生了一个孩子。
夙儿慢慢长大,聪明得令她惊讶。她找来最好的西席教他,要让夙儿成为聂家的骄傲。
许久后,传来那个贱女人咽气的消息,夙儿说想亲手处理,她点头应许。
那女人有了一个只有夙儿和她那儿子的葬礼,夙儿假意以大哥的身份接近那名叫聂小三的贱种,而后在那孩子每天晚上都满心期待大哥和他见面后,最后一日,命人以麻袋由他头顶套下,绑紧袋子后扛出城,扔进湮波江里,断绝了他的生机。
她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安安稳稳地过了许多年,但当她见到浑身湿透凄惨不已的夙儿到家,惊魂未定地大声朝她喊:「他回来了!他没死,他回来找我们报仇了!」
聂小三这外名字,重新浮现在她的心里。
聂张氏还记得今日听见下人来报,夙儿被人抓到菜市口当众用鞭刑时,她慌乱赶至却见到地上一堆血红ròu屑和夙儿鲜血淋漓的下体,是如何痛彻心扉。
那时聂小三就出现在那里,一张脸如恶鬼恐怖,狰狞着爪牙,像要将她与夙儿拆解入腹。
聂小三回来了,聂小三真的回来了!他像是枉死的冤魂,走过地狱十八殿后,挟着怨气回来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