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到如今还喜欢着聂夙?」小三问。
苏远远眼神茫然,恍惚了一会儿后说道:
「怎么能不喜欢呢……爱一个人哪可能十天前还喜欢着,十天后就讨厌,如果这么简单,那哪叫爱呢?可是他骗了我是事实,而且他还害得我的孩子没有了。我本来有多喜欢他,现下就有多恨他……」
小三静静地聆听苏远远的话语。
苏远远继续说:
「在聂家的那些时日我真是有够笨的,被夙哥和他娘耍得团团转。夙哥明明只喜欢那个聂婉婉,夙哥的娘也只喜欢聂婉婉肚子里的孩子,都那么明显了,我怎么就没早点察觉?如果早察觉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或许就不会掉了。」
苏远远的眼眶略微泛红。
小三说:「为一个不爱妳的人伤心,并不值得。」
苏远远声音略微哽咽。「其实只要夙哥喜欢,为了他,我想我只要发过一顿脾气,应该就能忍下来的。但现下看来,他才是一直忍着的人。
明明有人了,却一直瞒着。好像三哥你以前说的那样,他不爱我,他爱的是将军楼;他不是想娶我,他想娶的是将军楼。三哥,为什么你说的事总是那么准?每回说每回中,中得我心痛死了。」
小三声音漠然地道:「人心不足蛇吞象。」
他说:
「有种人就是永远不懂得满足,明明拥有的已经够多,却还贪婪地想夺取不属于他的东西。聂夙心太大,不仅要名、也要利,瞧他结jiāo的都是一些达官贵人、王孙公子就知道。他想站得高、想将所有人踩在脚下,却没那能耐,直到碰着了妳,便将野心架筑在妳身上。」
小三说:「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如今事qíng过去了,我也给妳和妳的孩子报了仇,你们俩之间从此谁也不欠谁,妳该为自己好好活了。」
苏远远「噢」了一声,没一会儿眼泪却又一颗一颗掉了下来。
「还哭!」三爷看见女儿家掉眼泪就头痛。
苏远远喃喃说道:「三哥,你说如果我回去同夙哥说我什么都不介意,还是想和他成亲,他会答应吗?」
「没志气!」小三怒其不争。「如果聂夙是真心真意喜欢妳,不用说将军楼,你哥我加上一座金山给妳当嫁妆一起嫁过去都行!可他就不是!他要的是将军楼,他要的是苏家的一切!他爱的也不是妳,他爱的是那个奉他为天、终身仰望他的婢女聂婉婉!」
苏远远语调带着浓浓的哀愁,说:「所以,一个人不能同时爱两个人吗?他的心给了聂婉婉,就不能再给我了?」
小三愣了愣,想到家里的那两个,脸上表qíng突然有些扭曲。「不知道,这问题我答不了。我见过的都是一对一对的,没三个人的。」
苏远远沉浸在悲伤里。但她对爱qíng还有一点期盼,她希望她爱的人可以爱她。
苏远远说:「能被两个人用心爱着有什么不好呢?伤心的时候会有两个人陪你伤心,高兴的时候有两个人和你一起高兴。」
苏远远这丫头今天说的话老往三个人在一起带,想起小五、小六,小三就觉得有些不自在。
苏远远再说:「然后啊,他们爱你,自然你也要爱他们,你要对他们一样好、一样真心。如果三个人给的三份爱都同样真心,又哪会有人被丢下……」
小三突然想起在夜里,不愿睡的小五一双漆黑的眼映照着窗外点点星光,深qíng而温柔地看着他,彷佛他就是他的一切那样。
小三也想起在阳光下,他躺在摇椅上fèng衣服,小六一双眼睛丝毫不掩qíng意,就那么傻傻看着他,带着笑,好像那便是所有的幸福。
有两个人,深深爱着他。
一个是许久以前就知道自己的心意,一个是最近才开的窍。
小三想起苏远远说:『能被两个人用心爱着有什么不好呢?』
忆起将军冢外他们三个人险些一起下huáng泉,小五醒来后紧紧握着他的手,半昏迷的小六在炕上死死抱着他。
能被两个人用心爱着,有什么不好呢?
他从开始刁难小五不让小五靠近,如今又拒绝小六让小六伤心。
那是两个拿着比真心更贵重的xing命在爱着他的人……一直以来,自己怎么能就这么狠心……
『没有你,我们不存在。』
小六方才说的这句话再想起来,小三胸口就一点一点地疼。
镇魂珠裂,怕他死,怕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