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下巴搁在小三chuáng沿，看着背着他们睡的小三。
原来以为三师兄应该更结实一些，谁知道从背后看过去肩膀才那么一点宽。也不知这样一个人到底是怎么有这种说一不二的xing格的，他深深觉得要不是相处多年处出了感qíng，照三师兄杀伐果决的xing子，他们早被扔给竹林中的药彘吃了。
小六心里有些纠葛拉扯。他一方面觉得三师兄做的事是对的，一方面又觉得那两年半里被扔下的自己和哥哥很可怜。一方面再觉得三师兄什么也不说就为他们做了那么多、想了那么多实在高兴，另一方面又发现他哥也同样为了这件事而高兴。
小六现下十分错乱。他觉得三师兄被抢走了，而他哥也被抢走了。
三师兄是被他哥抢走的，而他哥是被三师兄抢走的。
一切变得无法理解。
小六转头看向小五时，小五对他笑了笑。
他就这样一会儿看着他哥，一会儿看着小三，直到乱烘烘的脑袋逐渐因为睡意而安静下来。
小三微微动了一下，一对赤luǒ的脚板从棉被底下露出来。
小五小六动作一致地伸手拉起被子将小三的脚捂实了。同时一齐想着这双脚不知在外头踩踏多久，为了他们奔波，卖面卖包子赚银子，只为多几个人能在混乱的江湖中盯着他们以防他们真做错了事。
心里头甜甜的，又有些酸酸的。
原来一个人说出口的承诺和责任可以重到这样子，贵胜千金，万两不换。
小六迷迷糊糊要睡着前问了一句：「哥……你比较喜欢三师兄，还是比较喜欢我……」
「你呢？」小五反问。
「好像都喜欢……」小六字句含在嘴里不轻不楚地念：「……要是三师兄能不不骂人、不发脾气就更好了……」于是睡去。
「我同你一个念头。」小五将头枕在被褥上舒服地叹了一口气。这或许是他们兄弟两年多以来，唯一睡得安稳的一个晚上了。
等他们都睡了，合着眼的小三睫毛动了动，醒了一下又睡了过去，睡着之前心里想着：『若不是你们老给老子找麻烦……老子犯得着成天骂人发脾气吗……我cao……本末倒置去了……明日睡醒收拾你们……』
「哈……」小三打了个呵欠，又把脚底板从棉被底下露出来，脚姆指互相挠了挠。火盆子烧得太旺了，热……
第七章
昨晚睡时之前的事qíng像是被一揭而过了，清晨小三醒来梳洗完毕后就往厨房挪去，什么话也没说。
小五小六像两条尾巴一样跟着小三，和小三一起入了厨房、和小三一起淘米洗菜。
早晨的阳光越来越亮，越来越耀眼，光芒从窗外从门外、从fèng隙从破了dòng的竹屋顶上洒落，从未有过的明媚太阳照耀着厨房，锅碗瓢盆被映得闪闪发亮，连浮在空中的细微灰尘也似在发着光。
小三正在熬粥，他眼神专注地看着锅子里的生米。
小chūn蹦蹦跳跳地从外头跑进来，带着一本书和几样药材，跑到小三身边翻书指给他看，说道：「我之前讲的就是这几种药糙了，用药入膳很简单的，粥煮得差不多把药材扔进去就成了。看吧，这是枸杞、这是桃仁，何首乌、苍术、甘糙，再加点紫蔘，对身体很好的。」
小三皱眉头接过小chūn递过来的药材。「怎么长得全都一样？」
「哪一样了？」小chūn说。
「不是枯糙就是枯树枝……」小三拨了拨那些药材。「就这东西我还认得，枸杞是吧？红色的。」
「师兄你真糟，这么简单的药材也分不出来！」小chūn看着小三郁闷的样子直笑。
「去去去！和你五师兄六师兄挑菜去，本子留下来我自己看，别烦我！」小三把小chūn挥开，接着就低头翻弄起那些药材来。
他能够在做工繁复的jīng致菜肴中一项一项分辨里头放了什么食材，甚至用了什么调料，jīng准到用量多少都能说出。
就像小chūn可以用嗅的就能分别已经熬成乌漆抹黑的药汤究竟放了什么药材，几钱几两那般。
可他就是不认识药材。
如同小chūn也认不得他厨房里摆的各种调料一样。
人总是有弱点的，小三承认。但弱点不能永远存在那里。就算无法完全根除，至少也得将弱处填平才成。所以小三才让小chūn教他药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