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叹气,拒绝qíng深款款的西雷王,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半晌道,“我冒险,不仅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
?“我舍不得。”
?凤鸣听出容恬声音中的痛苦,这一刻,他一点也不像那个叱咤风云的西雷王,那个一心吞并天下,被永载入史册的跋丞男人。
?他只是容恬。
?属于凤鸣一人的容恬。
?“容恬……”凤鸣沉默良久,在容恬怀里换了一个惬意的姿势,逸出一丝淡淡笑容,低声道,“有舍才有得。你要是不肯舍,就不会有得。”
?“有舍,才有得……”容恬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说得多容易。”
?他用qiáng健的臂膀,缓缓地,紧紧地,将qíng人围进胸膛。
?非常静。
?秋蓝等人将热饭菜留在门前,悄悄退下。
?这一夜,一切都很安静。
?仿佛离别前,苍天也为他们留下一片寂静,不忍打扰。
?时间走得既快又慢,宛如舟行水上,悠悠而过,不知不觉中看天色,才蓦然惊讶地发现时光己度。?吃过晚饭,容恬亲自为凤鸣沐浴,拉着凤鸣到了两人的大chuáng上,用身体最亲密的语言再三道别。
?竭qíng尽欢,抵死缠绵,直到凤鸣瘫软在chuáng上,媚眼如丝地求饶,容恬才放过他。
?亲自看护着凤鸣沉沉睡去,容恬起chuáng穿衣,披上一件薄披风,推开房门。
?一轮皎月高挂当空,除此之外,别无星辰。
?摆手挥退要跟上来的侍卫,容恬缓缓踱步,自行出了小院,沿着弯弯曲曲的小廊,到了尽头,又一个小院门出现在眼前。
?跨进院门,过了天井,西雷王异常沉稳地拾阶而上。
?“呀”一声,仿佛料到有贵客光临,台阶上的小门随着他的到来而轻轻开启。
?容恬抬头看去,长袍布靴的烈中流含笑而立,月光下,硕长的身影越发洒脱。
“丞相。”
“大王。”
?“丞相还没睡?”
?“长夜难寐啊。”烈中流笑着,微叹道,“大王睡不着,烈中流又怎么睡得着?”
?对上烈中流的视线,容恬深深体察其中的睿智和深广,薄唇微扬,负手在后,转身烈中流闻弦琴而知雅意,默默紧跟其后步下阶梯。
?两人在皎洁的月光里缓步。
?“大王心里,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烈中流说?”
?容恬闲适地迈着脚步,“确实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垂相。”
?“哦?”烈中流步伐保持不变,目光轻轻看着前方被影影绰绰的林木,轻声道,“大王请问,烈中流一定坦诚回答。”
?“丞相决定让烈夫人留守越重城时,到底是怎样一种心qíng?”
?烈中流蓦然止步,缓缓回头,深深看了容恬一眼。
?容恬俊伟的面容波润不兴,让人看不出一丝玄妙。?“呵……”烈中流哑然失笑,摇头道,“大王不愧是大王,这一招出人意料,正中我烈中流的死xué。”他连连摇头,长叹一声,清逸俊朗的脸上泛起一丝苦涩,“唉,那到底是怎样一种心qíng?大王心里不是最清楚吗?”
?他把目光投向远方,继续和容恬并肩漫步,徐徐道,“我从小博闻qiáng记,自以为学贯古今,可是到最后,才发现最难学会的,是qíng爱这门人人必修的功课。古往今来,让人歌颂的爱qíng故事比比皆是,可惜多数是庸人之爱,王者之爱……却屈指可数。”
?容恬生出好奇,“哦?垂相所言极为新鲜,请教何谓庸人之爱,何谓王者之爱。”
?烈中流淡然自若,负手缓行,“庸人之爱,只想着怎么疼惜保护对方,实际上,这只是成全了自己。王者之爱,却是不管付出多大代价,却要成全对方。”
?“成全对方?”容恬若有所思,徐徐步行在莹白月色下,沉吟片刻后,深邃的瞳孔骤缩,肃然起敬道,“丞相不惜让烈夫人冒险留守越重城,就是为了成全烈夫人?”
?“对。让她完成自己的志向,守卫自己深爱的土地,为她选择合适的弟子,使她完成让卫氏兵法流传下去的重任。”提起自家夫人,烈中流眼中流露出浓浓柔qíng,“秋娘自幼受卫家家训,个xing刚烈勇毅,对其祖光辉事迹非常向往。她身为弱质女子,能在她父亲死后得到越重城副将一职,付出的努力,比我们寻常男子要多上十倍。不瞒大王,如果我硬要迫她随我去东凡,只要我略施手段,最后一定可以达到目的。但这样一来,她就再也不是那个英姿飒慡,傲气凛然的卫秋娘了。烈中流怎么能这么自私,只为了自己一时的安心,就埋没了自己心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