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于九天10:飞流激湍_作者:风弄(39)

2017-02-09 风弄

  烈中流的脸经过一夜热敷,仍然肿得厉害,额头和下巴上都有挨过拳头的痕迹,原本还有几分英俊的脸现在显得十分滑稽可笑。

  他试探xing地靠近绷着脸的卫秋娘,讪笑道:“娘子,你不要生气……”

  “我怎能不生气?”卫秋娘一声怒喝,把正想悄悄凑过来的烈中流吓退了一步。

  “好,好,你爱生气,尽管生气。但不要气坏了身子……”

  卫秋娘对于他的讨好无动于衷,冷着一张清秀美丽的脸,不屑道:“烈中流,你少给老娘嬉皮笑脸,这可不是把你打一顿,或者赶你出家门就可以消气的。你这是叛国!今生今世,休想我原谅你!你走!再敢向前一步我就杀了你!”

  “娘子,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再也不想听你那些什么立国谋略……”

  “鹿丹死了。”

  房内的空气猛然凝结。

  正怒到极点的卫秋娘像被人当头淋了一盆冰水,整个人都呆住了,良久,才用微弱的声音问,“你刚刚说什么?”

  “鹿丹死了。”烈中流脸上讪笑的表qíng消失,眼眸颜色微微深沉,“这个消息已经逐渐在十一国传开,很快,连越重这样闭塞的小城也会得到消息。”

  “死了。”卫秋娘眼中恍然一阵空dòng,像蓦然沉入了一个遥远的回忆中,很久都无法自拔。不知静了多长时间,才缓缓叹了一声,“他终究还是熬不过去。死了也好,这样痛苦,活着有什么意思?你不要太伤心。”

  她刚才对烈中流破口大骂,毫不留qíng,此时低语一句“你不要太伤心”,却大有qíng意。

  凤鸣在窗外和容恬互相jiāo换一个眼色。看来这对夫妻,和鹿丹大有渊源。

  他们应该是永殷人,怎么会和东凡的国师扯上关系呢?

  只听烈中流道:“自从知道他死去的消息后,我总会qíng不自禁地想起他曾经和我说过的那些话。秋娘,我们新婚那天,鹿丹连夜秘密来贺,和我们高饮夜话,你还记得当时他说过什么吗?”

  卫秋娘不知是否又想起了他gān的坏事,不愿回答,抿唇不语,目光转向他处垂下。

  烈中流本来也不指望她搭话,低沉地回忆道:“他说十一国不断纷争超过百年,到如今天下一统已成大势,谁也阻止不了。东凡注定迟早被消灭,就像一个垂暮的老人,看着利箭从很远的地方she来,明知道自己即将中箭,却没有闪躲的能力。那是一种痛苦又漫长的绝望。从他决定留在东凡王身边的那一刻起,这种已经预知结局的绝望就不曾离开过他。”

  烈中流脸上一贯的不羁放dàng,仿佛被滂沱大雨涤dàng过,冲得一丝不剩,取而代之的是旁人无法理解的沉郁和痛苦,“听说他在临终前,劝东凡王将东凡这个国家献给了容恬。鹿丹,鹿丹,天下只有你才有这样的睿智,这样的胆略。可惜,苍天却待你如此不公。”

  卫秋娘默然。

  两人在房中无语良久。卫秋娘才开口道:“就算他说的不错,天下迟早要被一统,那又如何?难道所有的人都应该学他那样,把自己的国家双手奉送给容恬?又或送给离国若言?如果看到他国qiáng大就贪生怕死,跪地投降,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永殷是我的祖国,我绝不会看着它被他国威胁。容恬要吞并它,我就把剑对着容恬;若言要敢觊觎,我的剑就指着若言。就算丢了xing命,也在所不惜。”她自从听闻鹿丹的死讯后,怒色已经稍有回转,但这番话缓缓道来,一字一句都异常清晰,更显得斩钉截铁,坚定毅然。

  烈中流“唉”地叹了一声,撩起下摆走前,像是打算在卫秋娘身边坐下。

  卫秋娘霍然转头,瞪着他道:“你敢过来?”凤目生威。

  有了这极凌厉的一瞪,因为鹿丹而变得低沉窒息的气氛才总算有所缓解。

  烈中流只好停住脚步,摊手道:“不过来就不过来。只是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卫秋娘别过头哼道:“你别再想用那些漂亮的言辞打动我。你暗通敌国,把越重城拱手送给容恬,以为说几句话就能哄得过去吗?”

  听到这里,一直在外面偷听的凤鸣和容恬总算稍微明白过来。

  不用说,这对夫妻恐怕早就为天下大势的取舍争论过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