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青云微微定了定,笑道:“既然是一位已故的友人,你自然没有见过她,那么你又如何得知她的长相?”
白司琪闻言一笑,“楼三娘给了我一幅画,让我照着画做的。”
“什么画,方便给我看看吗?”成青云见那桌子旁,果然放着一幅画卷,画卷并未展开。她走过去,拿起来,握着卷柄,慢慢地展开。
画上缓缓出现四位姿态各异的女人,有的雍容,有的灵动,有的孤冷,有的娴雅。
画笔绝妙,栩栩如生,淋漓尽致地展现了一场欢盛的歌舞作乐图景。
图画中,中央的女子一身霓裳羽衣,胡璇翩飞,旋转如燕。其余几位,分别坐仕于两旁,弹琴chuī笛,拨弦击鼓。
那位一身白纱,年轻孤傲的少女,chuī着笛,静静地坐在一丛芍药之旁,清艳难掩。
这位就是白司琪说的青鸾,也是桌上那尊没有完成的磨喝乐的原型。
成青云忍不住认真仔细地打量。青鸾白衣青丝,玉笛红花,发丝随意绾起,孤冷疏懒,别有风韵,似仙姿傲骨。
青丝斜绾,青玉簪简约高贵。
青玉簪……成青云呼吸猛地顿住!那是一只雕镂成鸟雀回旋飞舞的青玉簪!
她抬头看向桌上那尊磨喝乐,那磨喝乐发间已经做好了青玉簪,以清美的风姿,cha在青鸾的发间。
她深呼吸几口气,平静地看向白司琪,问道:“这青玉簪,你还有吗?”
白司琪蹙眉,“有倒是有,但是做得不好,在下就没有用。”他对自己做的磨喝乐尤为挑剔,要求甚高,不容一丝一毫的瑕疵。那鸟雀青玉簪,他做了许多支,最终选了自认为最完美的一支戴在磨喝乐头上。
“可否将其他的青玉簪给我看看?”成青云说道。
白司琪不疑有他,将一根作废的青玉簪给成青云。成青云犹豫了片刻,说道:“这支簪子能卖给我吗?”
白司琪惶恐地摇头,“不、大人客气了,这支青玉簪只是作废了的,怎么能收大人的钱呢?”
成青云感激地向他拱手行礼,这才想起楼下的白思雨,“对了,你的妹妹还在楼下等你,她方才qíng况似乎不太好,你去看看她吧。”
白司琪脸色一变,立刻走到窗前,向楼下看去,果然在街道旁发现了白思雨,他焦急惶恐,“我不是让她好好地呆在家里吗?为什么跑出来?”
“你不用紧张,”成青云安抚他,“我的朋友在旁边看着,她定然不会出事。而且,她如今虽然行动不便,但是也勉qiáng能自理了。”
白司琪立即收敛神色,飞快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将箱子背在身上,恭敬地告辞离开。
成青云依旧站在chuáng边,看着川流不息人cháo如海的街道,旖旎绚烂的灯光,将京城阡陌纵横的街道照得绚丽繁华。这城中,有权贵世族,皇族贵胄,也有如白家兄妹那般的芸芸众生,为生计碌碌奔波。
她看见白司琪飞快地穿过街道,将坐在地上的白思雨扶起来,将小摊收好,把她抱在推车上坐好,拉过一旁的驴,带着白思雨缓慢地平稳的穿过拥挤的人群,向着街头的一端走去。在朦胧又如同图景的画卷之中,那对兄妹的身影,慢慢被夜色淹没。
成青云离开房间,穿过这教坊悠长又雅致的通道。通道一端,缓缓chuī来带着脂粉气息的风,伴着教坊中管弦绕梁如烟的乐声,温暖旖旎。她正打算下楼,忽然见通道尽头,能看见夜色中的风雨桥。
风雨桥连接教坊两座阁楼,桥上灯光连缀,连绵的在夜风中轻轻飞舞,桥上灯下,有一抹绰约风姿的身影,缓缓地走了过来。
通道之上的灯光,渐渐照亮那抹身影,成青云这才认出这人是楼三娘。
不过几日不见,楼三娘依旧优美典雅。只是她已不再献舞,身着常服,衣袂简单利落。
“成大人,”楼三娘在成青云身前停下,欠身行礼。
“三娘,这几日可好?”成青云随意地看着她。
“都好,”楼三娘微微笑着,“大人需要喝茶吗?奴婢这就让人去准备。”
“也好,”成青云轻轻点头,“去世子常去的雅间吧。”
楼三娘在前方引路,成青云随她入了雅间,很快就有艺女将茶泡好,端了上来。
“三娘这几日,没有去蒋府了吗?”成青云随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