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证明你没有离开过呢?”成青云问。
蒋夫人愣住,思索之后,才说道:“我的贴身侍女一直守在卧房外,若是我一出去,她一定会察觉。”她直视成青云,片刻后又垂下眼,说道:“何况,那晚天气凉了些,我担心侍女受凉,并没有让她守在卧房外,而是让她和我一起睡在卧房内。我若是有动静,她一定知道。”
成青云半信半疑,不置可否。
“听闻,蒋夫人与蒋老夫人的关系,似乎并不亲近。”她很是冒昧大胆的问道。
蒋夫人闻言,抬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恢复平静。她无声一笑,“这世上,谁家婆婆与儿媳没有矛盾?她qiáng势又蛮横跋扈,我隐忍多年,又是个倔qiáng的xing子,自然与她相处不好。”
她如此直言不讳,倒是让成青云有些意外。
“况且……”蒋夫人脸色僵硬又yīn沉,“我辛苦生下儿子,这么些年,亲生儿子被他教养的与我不亲近,反而和她亲密得很。遇到任何事qíng都维护她,我这个做母亲的,反而像个陌生人一样。”她拽紧袖子,神色愤恨,“你看看子逸被她教养成了什么模样?风流生xing,寻花问柳,行事为人不端,半点学问没有。甚至……甚至还失手害死过小丫鬟和妾,甚至还与他父亲一起抢过姬妾……”
成青云愕然不已,顿时哑口无言。
这些府内隐秘,蒋夫人却半点都不隐晦,直接对她一个外人说了出来。
见成青云很是惊愕,蒋夫人顿时察觉出自己言辞过激,连忙噤声。
成青云端起茶盏微微抿了一口,心头百感jiāo集。
蒋子逸是什么行事作风,京城之中的人都知道。但是常人都说,蒋府蒋尚书,为人端正,高风亮节,只是可惜有了个行事不端的儿子。却不曾想,蒋尚书还与自己的儿子争抢过姬妾。这样的父子风流韵事,若是在京城传开,绝对掀起骇làng。
成青云再问过蒋夫人的侍女,以及蒋老夫人院中伺候的人,各人的回答与蒋夫人大同小异。而如今线索太少,也无法判定谁最有嫌疑。便起身离开偏厅,决心去找卫则风。
问了几人之后,才知道卫则风去了找蒋子逸了。蒋子逸作为蒋府嫡孙,自然是要在灵堂守着或者料理事qíng。
成青云回到灵堂,礼部和刑部的人已经离开。成青云见卫则风与蒋子逸站在一起,低声地说着什么。
她走过去,两人连忙噤声。
蒋子逸也是一身素缟,全无平日风流花哨的打扮,只是眉宇之间,早已是浸yín了多年的轻佻风流。
他倒是与他的父亲一样,悲痛伤感,连说话的声音也低沉起来。
“蒋公子,”成青云见礼,“蒋公子这几日,都在府中吗?”
蒋子逸稍稍顿了顿,轻轻点头,“自然,祖母才西去,父亲与母亲极为伤心,我自然得在府中照应,还能去哪儿呢?”
他话语诚恳,听起来倒不像是撒谎。成青云定了定,疑惑地看着他,“昨晚,在下路过锦云教坊,看见一人,相貌竟与你很像,也不知是否是在下看错了。”
蒋子逸眨眼,摇头说道:“定是你看错了,我昨天一天都未曾出府,怎么可能会去锦云教坊?况且,祖母才去世,我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寻欢作乐,岂不是枉为人吗?”
“可不是吗?”一旁的卫则风也搭腔,“青云啊,一定是你看错了,蒋兄痛失亲人,伤心还来不及,又怎么回去那种地方?”
“也是,”成青云淡淡地看了卫则风一眼,“这几日,楼三娘也很少来蒋府了吧?”
“她本就少来。”蒋子逸脸色微微一暗,倒像是有些失落,“她就算来,也不再献舞了,而是陪着母亲聊天。她一进母亲的院子,我就没辙了,想见她都不行。”
“蒋夫人看来是与楼三娘很投缘。”成青云随意地说道,又正色看着蒋子逸,说道:“方才在下见了蒋夫人,她脸色似是很不好,qíng绪也极为低落。这几日楼三娘不便过来与她为伴,蒋公子应该去看看她才对。”
蒋子逸勉qiáng地点点头,“你说的很是,”他轻声一叹,“并不是我不喜欢陪伴母亲,只是每次我去陪她,她总是要说我的不是,若是我陪她一天,她就会唠叨我一整天。我这个做儿子的,在她眼里,好像没什么可去可用之处,倒像是很被她嫌弃一样。我每每去看她,总被她数落得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