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皇帝垂眸,睥向中书令萧承建,说道:“中书令大人,你执管天下政令,自然比朕更清楚瑞亲王府的功劳,也比我更清楚世子的功劳!”
萧承建脸色僵硬,yù言又止。
“既然诸位爱卿有话要说,朕就给你们机会说!”皇帝走向萧承建,冷声说道:“瑞亲王才去世不久,你们一个个就不把瑞亲王府放在眼里了?”
厉声一落,有人的肩头忍不住轻轻颤缩。
“朕早年登基,根基不稳,朝堂之上,有谁把朕放在眼里?朕说的话,做的事,有谁肯认真听?先皇顾念朕年幼,怕有人趁机钻营,故而立有遗诏,让瑞亲王辅佐朕,虽为亲王,实则为摄政王。瑞亲王辅佐朕期间,击败了多少想要造反的人?为朕提携了多少能人贤才?”
他说罢,豁然转身,看向一人。
那人迎上皇帝的眼神,微微低头。
“朝议郎、大理正,你们二人,是瑞亲王提携的!”皇帝又转身,目光低沉地扫过,“中散大夫,明威郞将,你二人是瑞亲王向朕推举的!”
皇帝一一说出受过瑞亲王恩德的官员,最后话音陡然一沉,“你们一个个,都与瑞亲王有关!难道你们一个个,都是与瑞亲王一起造反谋逆的吗?”
朝堂之上一片死寂,众人犹如跪地的雕塑,一动不敢动。
“怎么了?你们一个个刚才不是还唇枪舌战口齿伶俐吗?现在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了?”皇帝冷笑着反问。
成青云的心七上八下,此时总算稍稍落定。她悄悄抬起头,看向南行止。
含元殿外的光,淡淡如烟,光影之中,他挺拔清健的身姿,如绝壁青松,隐于流岚云霭中。
此时无声胜有声。
皇帝厉眼如刀,脸色yīn沉愠怒。
“吏部尚书,既然你不清楚瑞亲王府这些年的功德,那朕就一一历数!”他看向萧承建,眼神冷硬如鹰隼,“中书令,景泰三年,朕八岁,陵州发生洪涝,中书令大人,您提拔陵州郡守治理水患,结果陵州郡守贪污了朝廷抗灾饷银,且救灾不力,导致洪涝灾害扩张,瘟疫蔓延。举国之下,无人敢去陵州,也无人敢擅自进献应对之策。”
萧承建脸色灰白,敢怒不敢言,只咬牙颤声说道:“老臣……有罪……”
“是!”皇帝厉声一喝,“你是有罪!那场灾难,导致流民四起,内乱不断,甚至有百姓组织起来反抗官府朝廷!中书令大人,你当时做了什么?”
萧承建哑口无言,狠戾yīn沉而苍老浑浊的双眼微微一暗。
“你当时什么都没做!明哲保身,多明智啊!”皇帝一哂,“朕记得清清楚楚,朕当时不过八岁,满朝文武为此事天天bī迫朕拿出应对之策。你们一个个,凡是关乎自身利益,就钻营计较,可凡是遇到麻烦,你推脱逃避!朕于你们无利时,朕就是皇位上的摆设,朕于你们有利时,朕就是你们bī迫要挟的对象!”
“皇上息怒……”
众人颤颤巍巍,惊恐不已,只能战战兢兢,将头埋得更低,唯唯诺诺。
皇帝脸色沉郁,全身战栗紧张,继续厉声说道:“可当时是谁献策?是谁去的陵州?中书令可还记得?”
萧承建隐忍,咬牙道:“是……世子……”
“是!”皇帝拂袖,轻笑,“当时瑞亲王嫡子南行止,还未被钦封世子。他也不过十二岁,却比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君子有为!他出良策,赴陵州,治洪灾,除瘟疫,平内乱,安流民……整整半年,他都留在陵州,直到陵州彻底平定。回京之后,朕才以此功劳,钦封他为世子,满朝文武称颂奉承,这就是你们所说的有谋逆之心?”
有人面带愧色,无奈地摇头。
萧承建眉头紧蹙,不再说话。
皇帝目光淡淡地扫过殿堂,顿时充满了嫌恶和厌倦。他转身,看到了平王南澈,立即说道:“平王!”
“臣在!”南澈立刻行礼。
“这些年,你深居简出,可曾知道瑞亲王府对朝廷之功?”
南澈点点头,“瑞亲王辅佐皇上,功不可没。世子更是瑞亲王左膀右臂。瑞亲王近些年慢慢放权于世子,世子为国为民,兢兢业业,从未怠慢。”
“陵州治灾,世子有功,可世子只受世子封号,其余一律封赏皆未领受,敢问朝中谁能做到如此?”皇帝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