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这样做,是为了彼此都好。至少,让你先习惯一下我们的离别。」
凤鸣从容恬的字里行间听出意味,浑身巨震,不敢置信地道,「你……你是要和我分手吗?」
沉默让房间的空气变得冰冷僵硬,令人无法呼吸。
就在凤鸣的肺部几乎因缺氧而真正来一次吐血时,容恬才吐出否定的答案,「不,不是分手。」
凤鸣只觉得绷紧的神经松下来,舒出一口气。
也不知为何,眼眶不经意地濡湿。
容恬打定主意要凶他凶到底的,瞥到他如斯可怜可爱,不禁踌躇片刻,锁起眉心,最后还是伸手把他揽在怀里。
凤鸣如遇大赦,立即像在寒冬找到窝的小兔子一样,尽可能地缩在他怀里。
世界上最令他安心的,莫过于容恬的体温和qiáng壮的臂弯。
「凤鸣,你还记得当年在土月族,若言带兵包围了我们。那一次,你以为我死在若言的箭下。」
凤鸣心下凛然,不知道为什么容恬要忽然提起这事。
那是凤鸣今生再也不想回忆的过往,即使只是回忆,得知容恬死讯时的疼痛也足以撕心裂肺,并非血淋淋,却是连哭也找不到眼泪的空dòng和绝望。
「三日不见,算不上什么。只有生死,才是人世间最大的别离。」容恬挑起他因为消瘦而变尖的下巴,看进他的眼睛,「你想今生再也见不到我吗?」
凤鸣一脸惊恐,把头摇得拨làng鼓似的。
容恬没有表qíng的俊脸,终于绽出一丝柔qíng,低声说,「那你就必须活着,我们都必须活着。」
凤鸣经他一番敲打,已经化身为天底下最温驯最听话的小兔子,恨不得两只耳朵高高竖起,把容恬说的每一个字都刻到脑子里,闻言用力点头,表示明白。
「即使有天神的慈爱照拂,人的生命依然很脆弱。一个人要活着很难,要死却太容易了。」容恬缓缓道,「有受了羞rǔ,愤而自尽的;有遭到冤屈,以死明志的;有遇见不平之事,逞qiáng出头,一死博取身后名的;有正义满怀,怒火满腔,脑子发热就什么都忘了,见到敌人不顾实力悬殊,举剑挑战的……」淡淡扫一眼凤鸣。
目光虽不严厉,但也瞧得凤鸣羞愧得两腮泛红。
「……我总是在想,这些人,是不是世上就没有他们在乎留恋的人,所以,他们才会把自己的xing命不当一回事。」
「不是不是,我在乎留恋你,真的。」凤鸣小声申辩。
容恬低头凝视他,良久,叹道,「以后再面临这种抉择,想一想当初你接到我死讯时的心qíng,那也是你一旦出事,我接到消息时的心qíng。而这种绝望,会伴随我一生。」
凤鸣自从和若言决斗了一场,早就打定主意要成长起来,像容恬一样刚毅qiáng大,首先要做到的就是不懦弱的乱掉眼泪。
所以容恬消失三天,他就算再痛苦再难受,也撑着没有哭过。
但现在听见容恬这声叹息,什么刚毅qiáng大都化为乌有,仿佛自己默默死在若言梦中,和容恬天人永隔的惨事真的发生了,而且无可挽回,瞬间心痛到了极点。
泪珠跌出眼眶。
凤鸣死死抱着容恬脖子哭道,「我不要!我不要!」
外面的人正忐忑不安地揣测屋内形势,忽然听见凤鸣在里面凄惨哭叫,曲迈一个激灵,暗忖好啊!你这西雷混账王难道还敢打我们萧家少主?
曲迈一脚踹开门,饿疯了的豹子一样窜进去,大喝道,「少主别怕!属下来了!」
到屋里一看。
容恬坐在chuáng边,凤鸣坐在容恬怀里,两人正紧紧抱着一团。
听见后面动静,凤鸣茫然转过头来,双眸好像兔眼睛一样哭得通红,眼角犹带着泪珠,惊讶地瞪着曲迈。
曲迈也瞪着他。
下一秒,容虎从门外追进来,气急败坏地拽着曲迈的后衣领出去了。
临走还不忘顺手关上被曲迈踹开了的房门。
经过这么一闹,凤鸣也不好意思再哭。
被属下看见自己哭得惨兮兮的脸,真的……挺丢脸的。
房里剩下一对小qíng人,甜腻地卿卿我我。
「以后还任xing吗?」容恬用带着薄茧的指腹轻拭凤鸣脸上的泪痕。
「不忍心。」
「乖吗?」
「乖。」
「那先喝药吧?」
「啊?可是已经喝过了呀。我这几天很配合,都是主动喝的,不信问秋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