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爷不许你带兵反抗。
是老爷说繁佳的军心已散,抵抗只是找死。
是老爷以丞相的身分夺取你的兵权,把你看守在府内。
是老爷以为,只要献上珍宝美人,讨好新主,就可以捡回xing命,甚至重新获得高升的机会。
那些手握大权和财富的贵族们,谁不是这样以为呢?
只有你例外,大公子。
只有你不甘心当离国的奴隶,过这种猪狗不如的日子,只有你,暗中集合繁佳忠诚者的力量,筹划对付离国人。
你明明做得那么小心,让狡猾的离国qiáng盗也察觉不出分毫,为什么他们会忽然起了杀心,设计这一场要命的宴会?
为什么?!
是谁提醒了离国人?让他们猛然察觉到繁佳权贵潜伏的力量?
谁?
是谁?!
肩膀不知是谁轻轻拍了一下,彷佛在催促着前进。
「你有没有带点火的东西?有光能走快点,大哥说二十天后会合,我们一定要按时到。」耳边传来的,是二公子略带喘气的虚弱声音。
他不知道,他大哥的贴身侍从,现在已满脸热泪。
福伊尽量不让声音显出异样,低低地答道:「属下太匆忙,没来得及准备火把。让属下扶着二公子走吧。」
他牵着少年的手,一步步摸索着往前走。
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他的视野里,却总晃动着那个人的背影,身姿如松,在风中衣抉翻飞。
「福伊,带着雪文逃。」
「告诉他,」
「当日没有领兵抗击离军,战死在沙场上,是我莫玉符一生最大的耻rǔ……」
第五章
繁佳王宫,来英阁正盛qíng款待着宫廷中最受宠爱的公主。
佳肴飘香,美酒醉人。
妙光喝了几杯蜜汁一般的甜米酒,正是半醺之时,半边身子挨在案几上,把玩着温润沁人的酒盏,星眸微觞,「今天有什么喜事吗?堂兄忽然叫人家过来,这样款待,叫妙光受宠若惊呢。对了,忘记了恭喜堂兄荣升宗庶长,这可是离国极重要的职位。来,妙光敬堂兄一杯。」
娇弱不胜地直起身子,捧起酒杯,嚷着要侍女添酒。
余làng含笑,陪她饮了一杯,放下杯道:「非要有什么喜事,才可以请妳过来吗?我常年在外漂泊,难得回来,看chūn意可喜,庭院里的花都开了,正是亲人团聚饮酒的好日子,所以想和妳小酌一番。没想到,妳一个女孩子,倒大模大样地乱灌起来,大王真是把妳宠坏了。」
妙光笑道:「王兄现在哪有功夫理我,他只管睡他的大觉。」
余làng鼻子尖,已经嗅到这一句有刺探的味道,却避而不谈,淡淡道:「大王做事,一向有分寸,我们当臣子的,只要把大王jiāo代的做好就行。」
「这真不像堂兄你说的话。」
「哦?那依妳的意思,我应该说什么话?」
余làng目光悠悠拂来,虽然温柔带着笑意,却让妙光无由来一股不安。
她唯恐被这眼光过人的堂兄瞧破自己在装醉,假装打哈欠,仰头避开余làng的探视,露出一个调皮的表qíng,撒娇道:「堂兄,人家今天特意穿了新裙子来给你看,你还没有夸赞过一句呢。」
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俏丽地回身一旋。
原本就设计得微有鼓囊的,十分可爱的翠绿色裙襬,顿时飞散出一朵轻灵的鲜花。
越发把妙光的腰肢配得纤细窈窕。
「好看吗?」
「美极了。」
听见余làng的赞美,妙光才满意地坐回案几边,又爱不释手地摸着那形状优雅的酒盏,「堂兄这酒盏真好玩,送给我吧。」
「这是朴戎的艺人用一种叫碧眼石的宝石雕琢的,虽然比不上黑玄玉名贵,所幸手工还算过得去。妳喜欢,就送妳。」余làng风轻云淡,把价值不菲的珍玩送了出去,缓缓道:「听说鸣王被囚禁在离国时,曾诱骗公主制作一种异国的圆裙,上窄下松,里面还有坚硬的衬子,能把裙襬的布料托起来。后来鸣王就是藉这条裙子,跳下悬崖逃走了。」
他顿了一顿。
露出一丝微笑,闲话家常地问:「公主今天穿着这条新裙,不知道,是不是从那条裙子演化而来?」
被提及往日的丢脸事,妙光脸上毫无异色,朝余làng抿唇而笑,嘻嘻道:「我看,这十一国的事qíng,没有一件瞒得过堂兄。难道我做什么裙子,你也派你那些心腹密探们每日侦查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