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送上茶水,阮羽端起茶壶给楚镜和张渐天倒上,低声道,“今天,约你出来,是有事相求。”
楚镜淡淡地问,“什么事?”
阮羽抬起头来,“小玠的病qíng已经到了不得不换骨髓的地步,我的配型失败了,目前也找不到其他的志愿者,你和我们有一半相同的血缘,我想……”
“不行!”张渐天突然出声,“我不同意。”
阮羽轻飘飘地看他一眼,没有任何表示,转眼看向楚镜,“楚哥,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我对你做下的事qíng,是猪狗不如,但是,小玠是无辜的。”
“我不会允许楚哥去捐献骨髓,”张渐天冷着脸看向他,“小羽,你知道楚哥对我有多重要,我不会允许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阮羽看向他,“医生说过,骨髓移植不会造成任何伤害。”
“医生说过就一定会是万无一失的吗?”张渐天提高声音,“从骨头中往外抽骨髓怎么可能不对人体造成伤害?”
“够了!”楚镜突然出声,他声音不高,却让那两个人都安静下来,他拿起勺子,往茶水中丢一粒冰糖,抬眼看向阮羽,平静道,“为什么来找我呢?你是他的亲兄弟,配型还会失败,我就一定会成功?”
阮羽双手握紧面前的杯子,咬一下嘴唇,“同父异母的兄弟,成功几率总要比普通人大一些的。”
“嗤……”楚镜突然笑了起来,他举起那只受伤的手臂,晃了两下,悠然地问,“现在想起来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了?”
阮羽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
楚镜站起来,对张渐天道,“我们回去。”
张渐天握了他的手,两人往隔间外走去。
“等等,”阮羽突然提高声音,伸手拉住楚镜,“求你。”
楚镜回头看向他,面无表qíng。
阮羽与他对视片刻,膝盖一软,慢慢地跪了下来。
他看着楚镜的鞋面,低声下气道,“楚哥,求求你。”
张渐天没想到他会这样做,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半晌,转头看向楚镜,却发现楚镜一直在看着自己,脸上没有任何表qíng。
他在等待自己表态。
张渐天觉得喉中好想堵住一块棉花,难受得不得了,本以为与阮羽这么多年的兄弟,早在他打断楚镜手臂的时候就断得gāngān净净,却没想到当看着昔日好友毫无尊严地跪在楚镜面前时,他会如此难过。
始知晓,有些感qíng不是你想断就能了断,在自己与楚镜尚未相识的那些年月里,是阮羽陪他走过了那么多的年少轻狂。
他曾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张渐天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如果他没有那样残忍地伤害了楚镜,自己也许会和他当一辈子的好兄弟也说不定。
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几个月前的那个晚上,在那个深不见底的暗巷中,这个自己最好的朋友,就那么狠心地打断了楚镜的手臂。
他很想知道,在他下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楚镜是自己最爱的人?
阮羽跪在地上,低低地俯下身去,额头碰在了地上,“楚哥,求你,救救小玠,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小玠是无辜的。”
楚镜却没有理他,而是一直眼神淡淡地看着张渐天。
张渐天被他看得头皮发麻,阮羽低声下气的声音让他心里堵得厉害,犹豫了半天,他恳求地看向楚镜,“楚哥,我觉得……”
楚镜突然打断他,“回去了。”说完,转身往门外走去。
“楚哥!”阮羽凄声叫道。
楚镜回头,冷冷地指着跪在地上的少年,“如果今天是随便一个什么人来求我,我都有可能会答应,但换成是你,就想都不要想。”
张渐天眉头猛地皱了起来。
跟在他的身后走出店门,入夜之后雨又大了起来,楚镜没有打伞,停在门口等着张渐天,两人撑伞走出门。
雨天不好打车,他们并肩在路边走了很久,才打到一辆过路的出租车,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快八点。
管诚煮了一大锅莲子汤,加了绿豆、梅子、糖桂花,刚盛出来晾凉,看到他们回来,给盛了一大碗。
张渐天淋了雨,有种外冷内燥的焦心感觉,飞快地喝一大口,酸甜可口,郁卒的心qíng稍稍缓和下来,转头笑道,“楚哥,你也尝尝,这汤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