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瓦子指着红苹果坚持:“我们要这个!”徐小柏才不跟他师父拧,两样都买了点,猕猴桃买回自己吃,苹果拎着送给王晓恒。猕猴桃五块钱一斤,徐小柏买了三十块钱的,苹果八块钱一斤,买了五十块钱的,都挺沉的。
最后,打了一个蹦蹦花了五块钱过去。
过去的时候王晓恒正歪着脖子扫地,听见敲门声使尽的歪着脖子去看是谁来了,一看是张瓦子,不是客人,立刻什么兴趣都没有了,转过头继续扫地。
张瓦子拎着苹果走进去,把苹果放到店里的椅子上,朝着王晓恒就过去:“师弟啊。”他这么热qíng吓得王晓恒一大跳,扶着脖子往后跳:“谁是你师弟啊,我可没你这样的师兄,能别拉着一个就随便叫师弟不?”
张瓦子不管王晓恒是什么反应,回头看徐小柏指着王晓恒说:“叫师叔。”
实在开不了口,徐小柏知道自己腰那儿的师父,再看看明显的只有十几岁的师叔,感觉到世界对自己深深的恶意。徐小柏转身从放在椅子上的塑料袋里拿出两个苹果,问王晓恒:“水龙头是在后面吗,方便进去吗,要不我还是去洗两个苹果吧?”
徐小柏去洗苹果,跟王晓恒说的一样,水龙是在后面就是有点乱,平时王晓恒就住在店后面的小屋子里,里面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徐小柏拿着苹果朝着房子扫视了一圈,看见很多跟师傅房间一样的符纸,甚至连房间散发出来的味道也是相似的,有一股浓重的朱砂纸张的味道。徐小柏一边洗苹果一边想没准还真是自己的小师叔,总有一种身在武侠小说的感觉,师父,师叔都出来了,师祖什么的还算远吗?
徐小柏的小师叔和师父已经通过种种暗号确认了彼此的身份。商谈到师祖的问题。王晓恒歪着脖子看着张瓦子:“师父是因为什么把你赶出来的?”
张瓦子回答他:“师父说我岁数大了,不好看了。”
王晓恒都快要哭了,这语气简直跟师父说话的语气一模一样,他一激动,动作一大,脖子就疼。王晓恒都要哭出来:“你本来就丑啊,岁数小的时候也不好看啊,我不一样的,我一直都这么帅,也被赶下来了。”
张瓦子深沉的回答他:“据说我现在好看了,虽然我并没觉出自己好看来。”
王晓恒嘴里是否认的:“还跟过去差不多吧。”可心里觉得张瓦子现在确实是又嫩又白,一张娃娃脸。
张瓦子询问:“你觉得我现在回去看看师父怎么样?”
有四十多年还没有回去看看师父,过去的生活和现在的生活是不一样的,竹篱笆,竹房子,竹门,chūn天房前屋后都是chūn笋,夏天竹子碧绿,可以抓竹鼠,秋天离竹林不远是果子林,冬天就会寻找埋在地面的各种jīng块,有时候还能抓到冬眠的蛇。
简直是不读书不看报,不知道山下的世界是什么样的,雨水从天上降下来,流进大水缸中,流到山下,可以在雨中洗澡,可以在雨中歌唱。
当然,还有师父,张瓦子印象中的师父和王晓恒印象中的师父大概是一样的,冬天是一身白色的衣服 ,夏天是一身青色的衣服,衣服的布料总是轻飘飘的,仿佛不知道冬寒夏热。
张瓦子坚信师父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或者妖怪,他说:“不,我总是相信师父让我们离开是有苦衷的。”
随着年龄越大,张瓦子想的越多,他问王晓恒:“你恨他吗?”不说还好,说着王晓恒就想哭,可是他的歪脖子更疼了,他扶着脖子,歪着头开始掉眼泪,心里还是讨厌的,总觉得师父把他养成了这个样子,说不要就不要了,说赶下来就赶下来了,心里还是讨厌的。
张瓦子站起来,拍拍坐在椅子上的王晓恒的肩上,趁机双手朝着王晓恒的脖子一拧,只听见咔嚓一声,王晓恒发出一声大喊,然后猛地站起来,直起了脖子!
他的脖子好了!
徐小柏正在后面屋里拿着水果刀将苹果切块呢,听见这声喊声,拎着水果刀就冲出来:“师父怎么了?”两个人这是一言不合打起来了吗?
张瓦子一叉腰:“能有什么事儿,我和你师叔说说话,苹果削好了吗?”
苹果削好了,就差端出来了,徐小柏说:“削好了,我去端。”
削好的苹果看上去还不错,雪白的,并且皮很薄,用削皮器一碰就会掉下薄薄的一圈来。削好了放在绿色的水果盘里看上还不错,徐小柏尝了一块,不太甜,有些酸有些硬,看来还是猕猴桃最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