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珠_作者:意迟迟(215)

2017-02-03 意迟迟

  也许只是一挑眉的动作像,也许只是气韵相似……但只要有那么一星半点相像的地方,她就舍不得放手。

  多好,这个眉毛像,那个眼睛像,还有那个的下巴生得像,慢慢的,她就一点点将过去的那个人给拼凑出来了。

  这心里头总也不消失的疼,一阵阵的,却好像也终于变得微弱了些许。

  她用这样的方式纵qíng声色,消磨着时光,拥抱往事里的人。

  而这其中,最像的人,就是玉寅。

  她找了这么久,见过这么多人,真正叫她一眼看过去就想起故人的,却始终只有玉寅一个而已。

  她望着他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时光都似乎凝滞了。

  空气里弥漫着的香气都随着时间流逝,变得淡去,她却依旧不叫玉寅。

  她只让他站着,盯着看,像是要在他身上看出一个dòng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终于发话说,“退下吧。”

  玉寅浑身僵硬,得了这话,艰难动了动胳膊,行个礼,退了下去。

  走至门口,云甄夫人却忽然问了他一句,“笑chūn风那支曲子,玉真是打哪儿学的?”

  第110章 害怕

  她向来寡言少语,鲜少问及他们的事。

  这会骤然发问,正待离去的玉寅就不觉愣了愣,随即停下脚步转过身去,恭谨地答:“回夫人,笑chūn风这支曲子,乃是哥哥自己所谱,并不是从旁处学来的。”

  云甄夫人的身子慢慢往后靠去,面孔陷入昏暗中,声音也似变得冷锐起来:“你可会弹?”

  玉寅摇头,说:“小的不擅琴技。”

  笑chūn风这支曲子,十分难弹。玉真一来素有天赋,二来又是在琴技上下过苦功夫的,熟能生巧,方才有今时的功力。他们虽是一母所出的兄弟,擅长的东西却是截然不同。

  “可有旁人会弹?”云甄夫人再问。

  他不由微微敛目,而后仍旧摇了摇头,道:“理应没有。”

  正如他所知,这支曲子不易学,而且听过玉真完完整整弹奏一曲的人,也是寥寥可数,所以这世上理所应当没有旁人能完整地弹奏一曲笑chūn风。

  只是云甄夫人怎地突然问起了这个事?

  但她一贯脾气古怪,言行皆不便随意揣测,兴许只是一时兴起,随口问了问而已。

  玉寅按捺着心中疑惑,勾了勾唇角,请示道:“夫人可需小的值夜?”

  今儿个夜里,云甄夫人尚未发话让谁来值夜。

  这是决不能就此放过的大好机会。

  然而云甄夫人只是从昏暗中抬起头来,遥遥看了他一眼,“叫太素来。”

  “是。”玉寅恭声应下,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出门时,外头的夜雨已经完全停了。只余檐角积聚着的雨水滴滴答答往地上流,很快就在地面上蜿蜒成了一条小溪,被灯光一照,波光粼粼。玉寅迎着微凉的夜风,“啪嗒”一声踩了上去。

  与此同时,一滴雨水不偏不倚落在了他面上,挂在眼角。像是泪珠子。

  他低着头。想着心事,并不去擦拭。

  这滴雨珠就沿着眼角径直往下滑去,滑到唇畔。流进口中,有别于咸涩的泪水,淡而无味。

  他忽然笑了下。

  然后大步迈开,下了台矶。回房去了。

  进得门,正歪在chuáng头就着灯光擦琴的玉真就朝他看了过来。看一眼即皱眉,问道:“她没有留你?”

  玉寅兀自往前走,走到桌前给自己沏了一盏冷茶饮了,方才答他:“没有。今儿个夜里传的是太素。”

  玉真甩甩手里的帕子,冷笑了声:“都说她冷qíng冷xing的,倒没想到待太素那混账东西还算有心。太字辈的年岁都不小了。如今还留在千重园里的,不过几个。这里头还能时常在她跟前露脸的,却只有太素一个。”

  “她喜欢听话的人。”玉寅转头看他一眼。

  玉真索xing将琴往边上一搁,把帕子掷向了一旁的矮几,冷笑连连:“上上下下哪个敢说她不喜欢你?可这么久了,她从未唤你值过夜。”

  云甄夫人养着他们这群人,可不是白吃粮食的。

  除了那些个她连名也记不清,不喜欢的,这园子里除了玉寅外还有哪一个不曾值过夜?

  没有。

  一个也没有。

  但云甄夫人分明又是待玉寅不同的,那份喜欢即便她从来不明说,众人看着那也是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