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若生不去,他可都是去的。
也不知想起了什么,他忽然哈哈大笑了两声,说:“不知道河里是否还捞得着鱼。我想吃烤鱼了!”
若生扶额:“让厨房里给您烤。”
“也成。回头就让他们烤!”连二爷笑眯眯的,说着回头让人烤,结果转身就要去找人。
若生无奈地摇摇头。终于得了闲同朱氏说说话,“您身子可好些了?吐得还厉害吗?”
据金嬷嬷说,若生的生母段氏怀着她时,毫无害喜之状。胃口反而比平常还更好了些,除了更能吃更能睡外。根本没有孕吐之类的。然而朱氏就正好相反,害喜颇严重,吐得比吃得还多。
可这又能怎么办呢?
偏生双身子的人,也不能饿着。
她就只能先吃。吃了难受又吐掉,吐完舒服了些,接着再吃。
一日日就这么过来了。
饶是若生没怀过孩子。瞧着朱氏这模样,也觉难受。更不消说朱氏本人。
但朱氏闻言也只是笑着摇摇头,说好多了,让她不必挂心。
随后说了两句,朱氏忽道:“怎地想起去看赛舟了?”
若生怔了下:“前些日子想起这事,就起了心思去瞧瞧。”
“我原听着金嬷嬷说你怕水,还当你今年不会去呢。”朱氏叮咛着,“去了便好生留在画舫里看看吧,外头还是不要轻易走动了。”
若生迟疑着:“怕水?”
她压根不记得这事了。
如今的她,闭气只怕还是一把好手。
朱氏说:“金嬷嬷说你有一年端阳节时,从甲班上掉下去了,养了好些日子才养好,后来就不敢再近船舶了。”
连家手掌漕运,她身为连家的姑娘,却是个不敢坐船的……
难怪她对端阳节这一日的赛舟大会没多少印象。
若生汗颜,将朱氏的叮嘱悉数应下。
少顷,扈秋娘来禀,四太太那边打发了人来传话,车马已经备妥,可以出发了。
若生便直接从明月堂出来,往二门去。
连家小辈人不少,出门一趟浩浩dàngdàng的,不能缺了人看顾,少不得得跟个长辈去。但若生的大伯母,连家的大太太周氏孀居多年,日日礼佛,喜欢清净,断不会一同前行;二太太朱氏,刚知道有了身子,也是不宜去凑这个热闹;三太太管氏日常事务繁忙,一溜的管事妈妈见下来,也早没有闲暇再去看什么赛舟大会。
所以此番和若生一行一起去的人,是几个妯娌里最年轻的四太太林氏。
车马也都是她安排的。
若生随意选了辆中间的上去,刚刚坐定,门口帘子又晃动起来,上来个人。
“怎么是你?”来人方一站稳,瞧清楚了若生便不悦地说了这么一句,柳眉倒竖,斜眼看她。
若生听着这说话的口气,看都不用多看一眼就知道来的是谁,当即笑眯眯抬起头来望过去,招招手:“五妹呀,你三姐我可是个不计前嫌的人,快来同我坐吧。”
五姑娘连宛音闻言,脸色发青,“哼”了声转身就下了马车,径直跑到前头去,打起帘子就要往马车里去,却不防里头已经坐了两人,面色一沉,兀自上前,口中说:“二姐跟四姐去一个同三姐坐一辆车。”
口吻近乎吩咐,但二姑娘跟四姑娘都是xing子绵软的人,不擅同人争执,听她这般说话也无人作声训斥。
五姑娘的口气就愈发生硬了起来:“要不然,三人哪里坐得下。”
明明她才是后来的那一个。
连四姑娘小声说:“五妹,三姐那车既还空着,你为何不自己去?事qíng总要有个先来后到的。”
五姑娘嗤笑:“四姐这话什么意思?是嫌我来晚了?还是不乐意我也去?又或者是因为今年主持赛舟大会的人是我爹,不是三伯父,你心里头不痛快?”
“我几时说过这些话?”四姑娘着急地分辩起来。
“你虽然没有明说,可我都听出来了!”五姑娘宛音眉眼间有了得色,“回头我将这话告诉了三伯母。瞧你还怎么狡辩!”
连三太太管氏掌着府里中馈,平素最要紧的就是个“公正”,但这“公正”往往是得建立在委屈自家姑娘身上的,加上四太太pào仗脾气,所以这事说到四姑娘母亲跟前,赢的铁定是五姑娘,挨训的则必然是四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