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珠_作者:意迟迟(289)

2017-02-03 意迟迟

  如果不是一早便已探明,此刻她站在门前,必定以为是自己找错了地方。

  忽然,长廊下飞快地掠过了几个人影。

  不及反应,站在她身旁的苏彧,已然抬脚越过门槛,往里头去了。

  他走了两步,却没有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蹙了蹙眉,回过头去,见若生怔怔地站在门前,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便轻轻唤了一声“连三”,她却恍若未闻,没有半点反应。

  略一迟疑,他伸手牵住了她。

  少女的手掌纤细而柔软,像初初盛开的花朵,有着柔滑的肌理。

  他微微一愣,将她往前拽了一步。

  若生这才回过神来,皱眉向他看去。

  可隔着帷帽,谁也看不清楚她面上的神qíng。

  苏彧泰然自若地牵着她往里走,一面淡淡道:“可是怕了?”

  她找了那么久的人,终于要出现了。可她认得的是十六岁的雀奴,而不是现如今那个方才十一岁的小丫头。

  若生怕吗?大抵是怕的。

  也不知雀奴都吃了什么苦头,不知自己该如何同雀奴说起这些事,不知雀奴见了她,会作何反应……她什么都不知道,茫茫然的,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先寻到雀奴。

  她跟着苏彧的脚步。一点点往前走,像是近乡qíng怯,心生惶恐。

  “说不怕。自然是假的。”良久,她轻轻叹息了一声,苦笑着说道。

  苏彧目视前方,并未看她。徐徐道:“你都已经死过一回了,世上还有什么可值得怕的?”

  生离也好。死别也罢,种种滋味都已尝过,还有什么苦不能吃?还有什么疼咽不下去?

  言罢,他转过脸看了她一眼。

  若生莫名的心神一定。

  少年白皙的面容。在昏暗的天光底下,有着玉石一般的光泽。他没有笑,眉宇间似乎还有隐藏着的冷峭。可他的神qíng看起来却又丝毫不显冷硬,那双好看的眼睛里。一片澄净,温柔又纯粹。

  若生心尖一痒,竟是忘了甩开这“登徒子”的手。

  她小声腹诽着,跟着他亦步亦趋地往长廊尽头走去。

  扈秋娘跟忍冬,并没有跟上来。

  长廊空空,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足音在轻轻回响。

  若生垂眸,突然瞥见地砖fèng隙里,藏着一抹红,暗沉沉的,却还未凝结。

  她见过血,见过许多次,自然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是新鲜落下的血珠……

  她被苏彧牵着的手,倏忽一颤,下意识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掌。

  “会不会给你惹麻烦?”若生咬了咬唇瓣,担忧道。

  她的人,一部分是从三叔手底下要的,一部分是四叔手底下的,虽然收拾掉老吴之后,她便命扈秋娘一个个查了个底朝天,选了几人加以重用,可真到了这时候,人手似乎就不够用了。

  尽管,多费些工夫,这事也能办成,可那样就又得耽搁上了几日。

  是以当苏彧提议做个jiāo易的时候,她没有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不过,虽然是jiāo易,可到底是他帮了她。

  她面露忧色,愁眉苦脸,脊骨僵直。

  苏彧察觉不对,亦低头朝地上看去,眼尖地看见了那抹红色,双目微敛,chuī了声口哨。

  若生怔了下,只觉身后似有风声骤起,不觉转头看了过去,长廊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蒙面人。

  “血。”苏彧低低吐出一个字来。

  那蒙面人便立即低头往地上看去,瞧见那抹血迹后,飞快蹲下身去,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来。

  是块帕子!

  若生:“……”

  只见他捏着帕子,翘起兰花指,朝地上擦去。

  若生抬头看苏彧,苏彧似笑非笑道:“便是惹了麻烦,那也是我的事了,只要你莫要忘了你的事便好。”

  若生听着,心里“咯噔”一下,讷讷道:“许多事,隔得久了,我只怕也记不大清楚。”

  “下朝后,永定伯同陆立展,可说了好一会的话。”他眯着眼睛微笑,神色狐狸一般狡黠。

  若生顿时醒悟过来,他愿意帮她,可并不单单只是为了那件事而已,只怕还是想见永定伯府倒霉才是。

  她放下了心来。

  论jian猾,论狠辣,她可都比不上他……

  俩人沿着宛转的长廊,一路向前,穿过一间间屋子,终于到了那座小小的绣楼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