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完了,他便抓在手里,使劲甩了甩。
然后得意洋洋地看向若生道:“将雪甩gān净不就成了?”
若生披着红狐狸皮的大氅站在大雪中,面无表qíng地伸出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您全甩我脸上了。”
连二爷听见这话,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惊呼道:“哎呀呀,我忘了给你打伞了!”喊完又想起花枝上的雪全甩若生脸上了。当下紧张起来,连声说:“对不住对不住,你快擦擦脸。”
可若生不但脸湿了,身上衣裳。头发也都沾了雪,哪里是这么站着就能收拾妥当的。
连二爷觉察出糟了,立刻拿定主意不管花了,匆匆忙忙就拽着她回了正房。
一进门,就嚷着让人打水取衣裳来。
朱氏在东次间里听见了响动。也连忙走了出来。
若生便哭笑不得地道:“爹爹闹着折花,将雪甩了我一身。”
“我这不是不小心么!”连二爷当着朱氏的面,愈发不好意思起来,“你快去洗脸换衣裳!”说完就溜进了卧房。
若生不觉失笑,一面打发了丫鬟去点熏笼给自己烘大氅,一面催促朱氏道:“您去瞧瞧爹爹吧,特地给您折的花呢。”
朱氏愣了下,随即笑了起来,点点头转身也朝卧房走去。
若生就将屋子里的丫鬟婆子都给赶了出去。
她自己,也就没有往会客用的东次间去。而是悄悄靠近了西次间。
继母那,决口不提吵嘴的事;父亲那,又是明明白白说的不想告诉她。
由此可见,她再怎么追着俩人问,也绝对问不出真相来。
所以事到如今,剩下的恐怕就只有偷听一条路了。
虽说偷听不是君子所为,可不一样的时刻自然得上不一样的法子,哪怕当个小人,她也认了。
放轻了脚步,她猫似地靠近了过去。
隐隐约约听见些她爹赔礼道歉的声音后。她忍不住抿着嘴角笑了笑。
不过她心中疑惑仍然丝毫未解。
先前吴妈妈来同她说时,说的是二爷跟二太太似乎是拌嘴了,可她亲自来了明月堂一看,继母的模样不像是生气。倒像是伤心了。
但她爹那人,小儿心xing归小儿心xing,可也不是什么爱没事就瞎胡闹惹人生气的人……
他怎么会前脚见过苏彧后就满口“讨厌”之说,后脚又害了朱氏伤心呢?
若生不得不想,这两件事怕是多少有些gān系的。
但究竟是何gān系?
她还不得而知。
是以她现下只能竖起耳朵,仔仔细细听着二人的jiāo谈声。识图从里头分辨出真相来。
她听见朱氏说了一句“妾身没往心里去,二爷也不必挂念了”,正皱眉,便听见父亲紧跟着说了句,“我不是有意那样说的……我只是太生气了,苏家那小子明明就很讨人厌,你却还帮着他说话。”
“而且阿九明明也不喜欢他嘛!他凭什么想要抢走阿九!”
他听上去仍然很气恼,音量也不由自主地拔高了。
外头偷听的若生因而唬了一跳。
他怎么就知道她不喜欢苏彧了?!
她明明……
她明明就是……喜欢的呀……
若生心里不禁又羞又恼。
这时候,里头的连二爷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列举了一大堆若生不可能喜欢苏彧的理由,说完了又道:“他还差得远了呢!”
朱氏的声音里透着无奈和好笑:“谁要想得了您的青眼,可是不容易。”
连二爷“唉”了一声:“不过你原先说的好像也没有错。”
他之前气哼哼赶走苏彧后回到正房,一见朱氏就将自己的猜想跟不高兴说了,还嘟囔着谁抢也不行。
朱氏知道他小儿心态,往常明明也是极喜欢那位年轻的苏大人的,便笑着劝说道,若生长大了迟早是要出阁的,您现下舍不得,难道还能一辈子舍不得么?
可没想到,这话却叫连二爷生气了。
他脱口而出,说朱氏不是亲娘才会这样,如果换了小祺,肯定会赞同他的话,绝不会舍得叫别人抢走阿九。
——这是拿刀戳心窝子的话,朱氏跟若生的感qíng一向不错,可的的确确不是亲娘呀……
尽管她知道连二爷有口无心,还不定能明白自己说了什么伤人的话,可这眼眶还是忍不住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