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珠_作者:意迟迟(53)

2017-02-03 意迟迟

  好亲事?

  打扮打扮送去给人做妾!可真真是天大的一门好亲!

  绿蕉气极,那么个好脾气的人,当场就啐了那人一口,挡在她面前骂道:“与人做妾算是结的哪门子亲?呸!他不要脸,姑娘可还是要的!”

  可话音还吊在那,一把剑就dòng穿了绿蕉的心口。

  朱氏尖叫,捂着若陵的眼睛瑟瑟发抖。

  若生两耳却是“嗡——”的一声,再听不见旁的了。

  她往前冲,想要扶住绿蕉,可绿蕉却先她一步倒在了地上。

  那血啊,淙淙地流。

  若生从来也没见过这么多的血,不管她怎么捂都捂不住,沿着她的指fèng拼命地往外淌,滚烫滚烫的,像是要把她按在绿蕉心口上的手都给烫熟了。绿蕉的身子却越来越冷,终于冷成了一块冰。

  盛夏的风热腾腾的。

  绿蕉却再也暖不回来了。

  她至今都还记得,那一日被四叔派来的人,手持染血的长剑,眯着眼睛笑得猥琐无耻极了。

  那个男人,叫老吴。

  个子不高,眼睛很小,尖嘴猴腮活像是yīn沟里的老鼠。

  可明明恨极,她却还是记不住他的具体样貌。

  但若生知道,终有一日,她会用那把他杀了绿蕉的剑杀了他偿命!

  然而那个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ròu,他们能杀了绿蕉,也就能杀了朱氏跟若陵。她死不足惜,可继母还那么年轻,弟弟还那般年幼,怎么能因了这些事命丧于此?

  她知道,依四叔的xing子,即便如今心满意足得了她的应允,用不了多久就会反悔再起杀心,对朱氏母子下毒手。

  可她还是得先答应下来。

  唯有这样,才能同四叔虚与委蛇,才能为朱氏母子求得一线生机。

  她放开了绿蕉已经凉透的身子,挡在了继母跟弱弟身前,用沾着黏腻鲜血的手握住了那把直指着朱氏的剑,点头道:“回去告诉四叔,我答应,但要给我三天时间。”

  朱氏就站在她身后,闻言大惊失色,连怕也忘了,匆匆就要上前不准她答应下去。

  泪水沿着面颊滑落于唇畔,又咸又涩。

  若生用空着的另一只手及时握住了继母的手,紧紧握住。

  朱氏对她的意思了然于心,登时面色惨白,泪落如珠。

  瘦皮猴似的老吴提着剑,却只皱眉不满,“四爷说过三姑娘定然会讨价还价,还真是果不其然。对不住了姑娘,四爷说了,最多一日,半个时辰也不得再多!”

  若生早料到会这样,面无表qíng地继续点头:“那就一日。”

  老吴龇着牙花子笑了笑,扭头走了。

  小院外,却必然还有人看着。

  她们身上没有银子,走不远,四叔并没有花多久就找到了她们。

  事已至此,不能不做最坏的打算。

  朱氏却哭着不肯她去,只道还有一日,逃吧。

  可这一日,是用来让她们母子想法子逃的,若她也跟着一道,必然逃不走。若生心知肚明,又知她不愿意丢下自己,便只得狠下心肠说了一通难听的话激她走。

  朱氏扬手,打了她一巴掌。

  若陵坐在冷炕上被吓得哇哇大哭。

  朱氏哆嗦着,也哭,说傻丫头,咱们就是一块死了也不能叫你去给人做妾啊!

  三个人哭着哭着抱作了一团。

  可她不应,弟弟怎么办?好歹是她爹的最后一点骨血,总要留点香火的。

  她融了生母遗物,寻个老匠人手艺粗糙地打了小金锁给若陵,又匆匆忙忙葬了绿蕉,一天过得委实太快了。她殚jīng竭虑,算计起了四叔的心思,想尽法子让继母带着幼弟离开,有多远走多远,再也不要回来。

  至于四叔要将她送给谁,她根本毫不在意。

  树倒猢狲散,连家一落魄,往日巴结着的人就都换了脸开始落井下石。

  四叔想巴结的人,就显得太多了。

  她上了青布小轿,颠颠被人抬着出去。一步两步,她轻声念着,从发上拔下一支银簪来。空心的,装了砒霜。老银匠的手艺委实太糙,可东西到底装得严实。

  似是转过了个弯。

  她抬手准备服下,轿子却突然停了。帘子一掀,冲进来几个人,三两下就将她拽了出去,手中银簪“叮当”落地。

  后颈剧烈一疼,眼前便黑作一团。等到她睁开眼,人已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