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还有一份是连家准备的。
公中出资,不多不少,同若生那几个已经出阁了的堂姐一模一样。
只是若生终究是云甄夫人偏疼的那一个。
私下里,云甄夫人又悄悄地给她添了一些。
至于陪房的人选,便由朱氏和三太太商议。
商量妥当后再由若生亲自拍板要谁,不要谁。
说完嫁妆之类的琐事后,云甄夫人提起了雀奴。
雀奴是个什么来历,连二爷等人不清楚,云甄夫人却是知晓的。她虽然不大明白若生为何偏偏对雀奴另眼相待,但能肯定雀奴对若生而言很重要。
且观察多日,雀奴这孩子秉xing不坏,又好学向上,尚算不错。
只是她来连家的日子不长,若生来年便要出嫁,恐怕有些忧虑。
云甄夫人便道,等到若生出阁后,便让雀奴住进千重园同她作伴。
千重园里而今没剩下几个人,只够用,却无热闹,早不是过去那般丝竹靡靡,酒色喧嚣的样子。雀奴身怀一半东夷血统,生就一只碧眼,也时常叫云甄夫人想起故人,想起往事,想起她那早夭的孩子来。
自打她和若生一同去祭拜了那座衣冠冢后,她的“沉疴顽疾”称不得不药而愈,却多少好转了。
现如今的她已能自在放纵地去想一想记忆里的糙原,想一想如果她的无极活着,现在该是何种模样了。
她仍然哀伤,却不再痛苦不堪。
小若陵的降生,若生的亲事……这一桩桩的喜事都逐渐弥合了她内心被痛苦撕咬出的空dòng。
一个孔、两个孔、三个孔——
终于不再空dàngdàng,终于不再有尖利的呐喊声。
她紧紧拥抱了若生,笑着道:“好了,等你出了嫁便没什么事能叫我烦心的了。到那时,我便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溜去东夷重访故地得了。”
她说得轻松,若生便也听的放心了许多。
……
临到暮夏秋初,天气凉慡了些。
小若陵又长胖了。
若生笑他小小年纪也知道要添秋膘,不想叫连二爷给听见了。
她爹那么个人,正事不通,却素爱瞎cao心,闻言便愁起了儿子的胖。
又白又胖,穿个红肚兜,像画里的娃娃,一天到晚不爱动弹。
连二爷愁得寝食难安,见天捧本簿子,抓只笔蹲在若陵的摇车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只要小若陵翻一次身,他便道一声“好”,然后在他的簿子上记录一笔。
这日,朱氏把若陵抱出来放到了临窗的大炕上,连二爷便也鞋子一蹬爬了上去,趴在儿子边上照常盯着他看。
不知是不是叫自家老爹看得烦了,若陵偏着头,半响也不瞄他一眼。
朱氏和若生在窗外说话,谈起转眼就要八月,秋闱该开始了,忽然听见屋子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哎呀”,连忙一齐朝屋子里跑去。
到了里头,只见连二爷木呆呆地抓着簿子坐在大炕上,手里的笔早不知掉到了哪儿,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若生和朱氏循着他的目光望去,一眼就瞧见了正在挥舞四肢努力爬行的小若陵。
壮实的小家伙不动则已,一动就拼了命的动。
不是翻身就是爬,嘴里还咿咿呀呀的不知想说些什么。
连二爷改换了盯着他的嘴看,没多久就叫他发现了几颗米粒似的小白牙。
只是小孩儿口水滴滴答答的,发现了小白牙后连二爷就嫌弃起了儿子开始躲得远远的。
苏彧则是三五不时地给他送些吃食。
连二爷吃人嘴软,吃得多了,话里话外也就没有那么爱挖苦数落女婿,偶尔还会夸两句东西好吃了。
吃着吃着,天气愈发凉快,空气里日渐有了木芙蓉和蟹爪jú的香气。
秋闱开始,朱氏的胞弟朱朗正式进入了贡院。
照辈分,他是若生的舅舅,但论年纪,他只比若生大上几岁,比起大部分考生都要年轻。若生同她提议让朱朗今年便下场一试时,朱氏便只当是让他多加历练,并没指望他能考出什么好成绩。
然而谁也没想到,到了放榜之日,金桂飘香,朱朗竟然一举成功,中了“解元”!
朱氏欢喜得直掉眼泪,云甄夫人也很高兴,特地让人去请了朱朗过府用饭,让他们姐弟俩好好叙话。
若生早早去道了喜,亦高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