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珠_作者:意迟迟(584)

2017-02-03 意迟迟

  窗外有鸟雀叽叽喳喳地叫着,听上去生机勃勃的,也令人欣喜。

  天上出了太阳,冰雪消融,平日里畏冷的小东西们都出来了。

  枝头上虽然还是光秃秃的,但不碍事,这声音这景象落在陈桃眼里,都是充满乐趣的。

  他捧着热茶,饶有兴致地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才转头来看苏彧,笑着道:“小主子可还好?”

  苏彧道:“新的药方子吃着不错,身子较之先前已是康健许多。”

  陈桃更高兴了:“这可是太好了,主子若是泉下有知,想必也会觉得欣慰。”

  苏彧本想对这话嗤之以鼻,但他这些日子长进了不少,竟是忍住了没提,只说起正事来:“那位在世时,同昱王可是要好?”

  他年少时并不长居京城,所见所闻不过寥寥,许多事知道的并不深。

  但陈桃不同,他是看着先太子长大的,论对先太子的了解,他若称第二便无人能称第一。

  “苏大人怎地突然想起问这个?”陈桃笑了一下,有些遗憾地道,“昱王殿下幼时倒是总爱缠着太子殿下,二哥长二哥短的,俩人感qíng很好。但这人呀,长大了,分开得久了,见的少了,什么感qíng也都慢慢地淡了。”

  苏彧喝了一口茶,正色道:“这般说来,昱王先前所言倒像是真的了。”

  “哦?”陈桃有些惊讶,“他说了什么?”

  苏彧回忆道:“他说他本无意皇位。”

  这倒是出人意料,陈桃更诧异了。

  苏彧则想起那天自己同昱王晚间吃酒时,昱王半醉时说起的话来。

  那日他先是笑,后揶揄般道,一直听闻你是个不好相与的,以为是孤高冷漠之辈,哪知不过是不爱同人打jiāo道罢了。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堆。

  苏彧也由得他说,只是听,并不接话。

  昱王不以为忤,一个人独角戏也唱得挺乐意的。

  他自顾自地说着话,边说边喝,等到月上梢头,酒意更浓,人已醺然。然后突然之间,话音戛然而止,他望着窗外明月沉默了下去。

  良久以后,他才怅然地说了一句:“皇家子弟,生来便是棋子;身在局中,注定就得厮杀……”

  说话间,昱王转脸看过来,神色间是一副jiāo心的模样。

  他说起了先太子,声音变得低沉,言辞变得冷肃。

  说他二哥绝无可能做出逆谋之事,是有贼人陷害,一时不查,枉送xing命。

  因而他无意皇位,却也不得不争。他若不争,这天下就要落入太子少沔之手,他二哥的污名不得洗刷,冤屈便不能昭雪!

  苏彧彼时尚且清醒,听到那话也狠吃了一惊,下意识凝神朝他看去,看见的肃色神qíng却不似作伪。

  昱王胆敢放心地在他面前吃醉酒,多多少少证明了昱王对他的信任。

  这掏心掏肺的姿态,怕是有八分真。

  剩下两分,是刻意的。

  真心不袒露出来,谁看得见?

  那么,昱王所言,能有几分是真的?

  苏彧正视着陈桃,问道:“昱王的话,公公以为如何?”

  陈桃摇了摇头:“咱家猜不透。”

  人心那般复杂,纵是夜夜同chuáng共枕的夫妻也不定就能知道对方心中所想,昱王的心思,也实在是难说。

  他不敢下定论。

  苏彧也没有下定论。

  但不管怎样,直到局势稳定的那天到来之前,永宁的身份都是尚需保密的。

  陈桃压低声音咳嗽了两声,道:“还有一件事,太子似乎有意让我离宫养老。”

  苏彧似乎早有预料,闻言并不吃惊,只点点头道:“看来玉寅很得他欢心。”

  “说来也是他的本事。”陈桃笑了下,“那样个人,不说不笑光站在那就足够讨人喜欢的了。”

  更何况,他还生了一副天生带笑的模样。

  陈桃道:“而且,他对自己够狠。”

  能对旁人下狠手的,不稀奇,但能对自己下狠手的,却不多。

  陈桃笑着站起身来,拿帕子抹了抹手:“连姑娘可是早来了?”

  苏彧亦跟着起身,颔首道:“是,陪着永宁玩耍呢。”

  陈桃便道:“那可是劳连姑娘久等了。都怪我,人老话多,啰啰嗦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