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朝江山_作者:紫薯酱(29)

2017-01-23 紫薯酱

  “他们俩才是这件事真正的罪魁祸首!我恨不得……恨不得扒了他俩的皮!”张伟咬牙切齿的说道。

  “可怜我们竟要与这种人一起死!真是令人作呕啊!”宗钦言语之中,亦是对他们充满了憎恶。

  “好在还有崔司徒陪我们一起,那也算是千古留名了!”张伟故意提高了嗓门,大声说了出来。

  宗钦看着崔浩颓然的身躯,心中也是惋惜,这一代英才,如今却要身首异处。

  崔浩听见张伟言语讥讽自己,只是转了转眼珠,仍然一动不动,他此刻什么也不想说,只觉得他想说话的人已经再也听不到自己,也再也听不进去自己说什么。

  他静静的跪着,听着刑场的人议论纷纷。有的惋惜他的纵世才华,有的唾骂自己的自私自利,更有的嘲笑他的愚蠢无知。

  秋风乍起,刑场内连响三声pào,午时三刻正到。监斩官拓跋晃扔下了令箭,即刻执行。

  (注释:按照规矩要响三声pào

  第一声是送信pào(让犯人的亲属朋友祭奠法场)

  第二声是追魂跑(闲杂人等离场到一边儿呆着去)

  第三声是断头跑(响pào的同时人头落地)

  第十八章 史观

  随着令箭落地,一颗颗头颅应声翻滚在地。鲜血喷洒四溅,打湿了刽子手的双手,染红了逝者杂乱的身躯,浸透了刑场的三寸泥土。

  众人惊恐,惨不忍睹。

  天牢。

  拓跋晃站在牢房门前,一手开锁,还一边喊着“先生!先生!”

  高允见是拓跋晃前来,没有迎合上去,反而扭过头去,“哼”了一声,像个小孩一般赌气。

  “先生……”拓跋晃走进去,又苦苦哀求。

  “人都死了?”高允问。

  “死了!”拓跋晃低下头哀婉的回道。

  “能走了?”高允又问。

  “能了!”拓跋晃又兴奋的回道。

  高允马上挺了挺自己的略驼的背,双手背于身后,躬着个身大跨步的迈了出去。

  “先生……先生……”拓跋晃紧跟其后,又嚷又叫。

  高允仍是不理不睬。

  拓跋晃知道高允在为自己没有及早救他,让他再见死者一面而生气,便劝说道:“先生才学渊博,却屡次以身犯险,实不明智。先生应该把握时机,见好就收,而不能闷着头就往前撞,否则先生有一肚子的学问又有何用?”

  高允又加快了脚步。

  拓跋晃小跑着一路跟随,又接着说:“事发之时,本宫就曾在旁提醒过先生。可先生就是不顺着本宫的意思来,还让父皇动了怒,差点连xing命都不保。直到现在,本宫这心里都还有些后怕。难道先生就真的一点不怕吗?”

  高允听到“怕”字,却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对拓跋晃说道:“怕?我本是东野一介平凡书生,本无做官的打算。恰逢朝廷休明之期,才响应朝廷选仕之举,为官凤池,参撰麟阁,尸素官荣,妨贤已久。大凡史书,都是帝王的实录,是将来的宝鉴,通过史书,今人可以观往,后人可以知今。所以言行举动,无不备载,所以人君应该谨慎从事。然而崔浩世受特殊恩遇,荣耀当时,他却辜负圣恩,自招毁灭。就崔浩的行迹,也时有可论之言。崔浩以蓬蒿之才,负朝廷栋梁之托,在朝廷无可称赞的节cao,在私下里也无可称道,私yù淹没了他的公正廉洁,爱憎之qíng障蔽了他公理之心,这是崔浩的罪责。至于书写朝廷起居的事qíng,说国家得失的事实,这也是史书笔法的大体模式,没有什么违背。但我与崔浩其实是同参一事,死生荣rǔ,义无独顾。能有今天,实在是多亏殿下仁慈广大,违心苟免,不是为臣当初本意。所以,就算是让我死,我又有何怕之?若要说是怕,那也只怕以后没人敢如实修史了。”

  拓跋晃面容改观,称赞不已。

  长秋宫。

  清风徐来,站在门外伫立已久的冯昭仪不禁打了个寒颤。

  “姑姑,你在想些什么?”冯清如取了件披风过来。

  “唉!这暑夏才过,寒意便这么浓了呢!”冯昭仪醉翁之意不在酒。

  冯清如感受到自己姑姑暗指如今朝廷局势的斗转星移,便也有意无意的接了话说:“天寒了,姑姑就应该多加些衣裳才是。况且,这再大的风,它也总会有停的那天,姑姑不必担心。只要清如和姑姑一起,即使再大的风,那也chuī不散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