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棋瑜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说故事的人哈哈笑著说:「骗你的。」
陈棋瑜这才稍稍松一口气。
怎知对方又继续说道:「不过咬掉一条臂膀也是必须的吧。」
陈棋瑜当时年纪太小,实在一直记不得这事,也记不得自己曾在风雨的街头救过一名落难的夷人。他自然记不得自己用来帮夷人包扎肩上伤口的乃是一条银灰色的缎带。
陈棋瑜此时此刻也没有想起。他记得的只有那个故事,说故事人的面目早於记忆中模糊,残存脑海中的是那欢快的语气――是的,说故事的人说这个悲伤的故事时,语气极之欢快,好像在唱歌一般。陈棋瑜现在什麽都不记得,也不想去记得,只觉得自己就是那条可怜巴巴的野狗,好不容易咬住了点什麽,却被人送去了煮狗ròu羹。得到的那最後的温度,就是汤煲里热水的滚烫。
他无力地趴在地上。
如果,他想,如果柏榆没有对他很好,也没有把他从白骨坑救出,他也不会这麽难受。
他有点冷,捉起了地上那件软裘披到了身上。
这时,伏在地上的他,感觉到有脚步接近。不是柏榆,他可以肯定。那麽,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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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脚步渐渐近了。
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陈棋瑜还是佩服自己的乐观,按照脚步声来判断,来的人并不是预计中的『七八十人』。
大概只有二个人。
但陈棋瑜手无缚jī之力,若是?教刺客,要杀他,一个已经足够有馀。
陈棋瑜缓缓抬起头,对上一双温柔的眼睛。
「棋瑜?你怎会在此?」封皖扶住他,「你脸色怎麽如此苍白?」
陈棋瑜此刻的心被复杂的qíng绪充满著,感觉快要涨满了,胸膛鼓鼓的发疼,脸色更为痛苦。
「棋瑜?你怎麽了?」封皖扶住他,很紧张地问道。
「我看他不是身体有问题,更像是受了刺激吧。」一把稚气未脱的声音响起。
陈棋瑜转头看向那说话的人,对方是一个十四岁的男孩。不错,是十四,不多不少,陈棋瑜知道,因为这男孩便是皇上。
陈棋瑜看了男孩很久,才大惊道:「皇上?」
陈棋瑜正要下跪,少年皇帝便拿手一挡,说:「不用拜了,你怎麽在这里?」
陈棋瑜打量著这个男孩,却觉得这还算是常常相见的人非常陌生。此刻的十四岁男孩脸上带有的并非十四岁孩子的表qíng,而往日的皇帝,脸上带有的却是十岁孩童的天真和懵懂,对千岁和太後更是唯唯诺诺,最大的爱好就是和绿珑玩绣球,完全是一个怕生的孩子。而此刻的皇上,似乎又不是这麽一回事。
「九千岁和你一起吗?」皇帝问。
「之前是。」陈棋瑜艰难地回答。
皇帝点点头,说:「一直吗?」
陈棋瑜想起自己曾昏迷很久,因此不敢断定:「小人也不敢确定。」
「那麽品霜会的时候呢?」皇帝问。
陈棋瑜记起自己醒来的时候,柏榆就告诉他品霜会结束了,於是陈棋瑜说:「那个时候我们并不在一起。」
封皖怒道:「那就没错了!肯定是他gān的!」
陈棋瑜不大理解封皖的怒气从何而来,因此问道:「他gān了什麽?」
封皖说:「我朋友――就是之前跟你说的聂晨霜,他被九千岁关押了,我和另一个朋友去救他。将他救出之後,他又撒赖想喝品霜会的酒,我朋友要帮聂晨霜解琵琶骨――嗯,是九千岁锁的,因此我就去品霜会偷酒。」
陈棋瑜觉得这事qíng的逻辑有点奇怪,但想想或许这个聂晨霜就是这麽个怪人也未可知,只是他没预计到封皖如此沉稳的人也会跟著胡闹。
「怎知我去到品霜会的时候,却发现出了大事。」封皖回忆起来仍觉得非常震惊,「那里被封锁了!」
「怎麽会?」陈棋瑜没想到自己被虏的时候竟发生了大事。
「那里的人说皇上溺水了……」
「溺水?」
「水面上浮著个绣球,尸体就泡在水中。」封皖继续说道,「然而绿珑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