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公子?」宁坤走出了山dòng,看著陈棋瑜的背影。
陈棋瑜蹒跚著爬上了白骨堆,甚为láng狈。
「陈公子?」宁坤无法理解他的行为。
「没有人……」陈棋瑜喘著气站了起身,「啊呼……他不在。」
宁坤问道:「你在找人?」
「不错,有个人告诉我,他想死在这里。」
「为什麽?」宁坤蹙眉,「死在这里的人还不够多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麽。」陈棋瑜凝视著脚下的枯骨,无法想像意气风发的柏榆也会成为其中一员,「下次吧。」
「嗯?」
陈棋瑜转头,对宁坤露出笑容:「下次吧!下次我见到他,会问他的。」
宁坤说:「因他说了要死在这里……你来这里,是确定他有没有死,对吗?」
「是的。他应该还……」陈棋瑜的笑容和声音在一瞬间僵住。
他的目光触到了白骨之间的一滩血迹。血色很明艳,在苍白的骨头中甚为显眼。
「这是……」宁坤循著他的目光看去,「血迹?果然如晨霜所言,有人来过吗?」
「这个……」陈棋瑜蹲了下来,扒开了骨头,拿出了半块染血的玉璧。
「这个是P教的信物?」宁坤惊道。
陈棋瑜脑中一阵眩晕:P教的杀手果然来过吗?
第十四章
那半块玉璧很是冰凉,这份冰凉直从手心传达心头。陈棋瑜四肢发冷。
「P教的信物怎麽会在这里?」
之前为救戏班的时候,陈棋瑜得到了半块玉璧,这半块玉璧後来给了柏榆。他不确定这半块是柏榆手上的半块还是P教教主手上的那半块。
如果是柏榆的那半块――那是否表明血也是柏榆的呢?
「你朋友的?」宁坤指著玉佩问。
「也许是。」陈棋瑜将玉璧收好。
宁坤问:「那你朋友是P教教主?」
「不,不是。」
「那麽便是九千岁了?」宁坤说。
陈棋瑜愣了愣,没有答话。
「真的是九千岁?」宁坤问。
「嗯,我在担心他。」陈棋瑜总算认真地回答他的话了。
宁坤宽慰道:「你与其担心九千岁被害,还不如担心他害人。」
陈棋瑜挤出一个笑容。
自己的担心是多馀的吗?
――若是搁在之前,陈棋瑜可能会和宁坤抱有一样的想法。
但是,如果九千岁也会疲惫,如果九千岁也会伤心,如果九千岁也会恐惧……如果九千岁也会因为想保护别人而克服恐惧,那麽九千岁身陷危险之中也是可以想像的事了。
陈棋瑜问道:「你知不知道P教是什麽回事?我总觉得它有点蹊跷。」
宁坤拧眉道:「我也觉得它很蹊跷。」
「你也觉得?」
「不错,我并不觉得九千岁祸国殃民到导致百姓做反。」宁坤顿了顿,说,「相反地,新主年幼,当今太後又出身寒微,若无人以铁腕坐镇,恐怕会天下大乱。」
陈棋瑜愣了愣,半晌才说:「宁大侠果然高见。」
先皇除了当今圣上之外别无子嗣,当今太後在当时一不得宠二无靠山,生了儿子还不敢声张,偷偷将孩子放到冷宫里养。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位小皇子的存在。先皇病重之际,各方人马虎视眈眈,尤其是几位王爷。因先皇若无子嗣,那麽就该兄终弟及。是时京都风起云涌,朝廷中党派集结,暗流不断,几位王爷甚至调动兵马,企图控制京师,但因互有掣肘,始终没发生大事。
皇上驾崩之时,柏榆已是大内总管。他斗胆秘不发丧,并假传圣旨,将几位王爷召入宫中,以酷刑bī他们jiāo出兵符,继而一一杀死。此时才告知天下,皇上驾崩。然後,他便扶了冷宫中长大的小孩儿为新君,一直不得意的女官为太後。朝中与几位王爷走动频繁的官员也连坐入罪。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满朝都换了九千岁指定的新人。
「皇上驾崩乃是大事。参与品霜会的人并不多,能杀的都被太後杀了。她秘不发丧,全面封锁皇上遇害的消息,又火速赶回京师。看来是想先回去稳定政局,再定下任新君之人选。」宁坤说道。
陈棋瑜现在实在无心政事,握著手中半块玉璧,神qíng恍惚。
「你怎麽了?」宁坤问他,目光落到玉璧上,又了然道,「你担心也没用,难道闯P教去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