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只传来“哇啊”一声,灰衣少年便摔了下来,栽进了灌木丛里。
牵马少年觉得好笑,心想:这小子应该摔得不轻!他淌过小溪,到了对岸,却见那灰衣少年手脚并用,láng狈不堪地从灌木里爬出来。
牵马少年哈哈大笑起来,一句“你没事吧?”正要问出口,却呆住了:一张清俏绝伦的白皙脸孔呈现眼底,那个灰衣少年滑尖下颏,颊上千般丽质,唇含万般婉约,他微蹙浅眉,宝石般莹润美目惊魂略定,此时还含着泪,如花凝晓露。
牵马少年平生第一次见到这样美的人,竟看得痴了。却见那灰衣少年冲他瞪眼,声音恶狠狠的:“妈的!笑个屁!找死啊?”
“我……”牵马少年似梦初觉,竟木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灰衣少年站起来,拍下一身枯叶败糙,一付弱不禁风的样子,腰上却晃着两把大刀,刀把上赫然绣着“章”字。
牵马少年寻思:他是讨伐章顺的度东军?于是笑道:“请问,汪县怎么走?”
“gān嘛?”
“我要投奔三王爷。”
“你要投奔章周?”灰衣少年嘴角一扬,齿如齐整碎玉,“喏,往那。”他手指着北面,道:“你再走两天两夜就到了。”
牵马少年皱眉道:“我就是从那个方向来的。”
灰衣少年见谎言败露,扁嘴道:“你害我从树上掉下来,没杀你就不错了,快滚!”
“哈哈哈……”牵马少年捧腹大笑,“你自己掉下来的,关我什么事?你这人真是霸道!”说着指了指灰衣少年刀上的字,“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跟着你走就可以找到汪县了。”
灰衣少年也不理他,眼睛盯着那匹huáng骠马,“这马不错,哪偷的?”
“什么偷的?”牵马少年摸摸爱马,不怒反笑,“它是我养大的!它可是独一无二,天上没有,地下绝无。”
“嗤!chuī牛!”灰衣少年走过来绕着马走一圈,上下打量一番,啧啧赞道:“好马!送我了!”
牵马少年听了又好气又好笑:“我又不认识你,凭什么要送你!我真是第一次遇到像你这么霸道的人!”
“不给我,我可要动粗了!”他一张俏脸莹然无暇,却是qiáng盗流氓口气,摆出唯我独尊的架势。
牵马少年一怔,旋即笑得快断了气,“你真是可爱啊!”一边揶揄着,一边毫不顾忌他的威胁,放肆地伸出手攥着他,慢条斯理地说:“我叫成忠善,你叫什么?”
灰衣少年被忠善这么一攥,人不由自主被他拖着走了几步,心下大惊:这小子普通身板,力气竟这般大!胆敢小看我!叫你还没见到老子的刀光就去见阎罗王!灰衣少年正要拔刀,转而又想:他是去投奔章周,又不是敌人,何必杀他?
正想着,却见忠善回头温和地笑笑,“你爬树gān嘛?”
“呃?”灰衣少年一愣。
“找鸟窝?”忠善看了眼在林梢上飞窜的鸟儿,指着刚才灰衣少年爬的那棵树,说:“这树上的窝都荒废了,一看就知道里面没有蛋。”
“你见我空手爬下来,当然这么说!”灰衣少年童心大发,“这么说你会找有鸟蛋的窝?快找!找到了老子大大有赏!”
“呵,口气不小!你当你是将军还是大王啊?”忠善嘴里调侃着,眼里却欢喜地瞥了一下那个美如仙人的少年。
“看,在这。”忠善指着棵大树顶端,“看到了没有?”
“狗屁都没有!”
“它们的窝隐藏得很好,”忠善见他眼里露出不屑的神qíng,解释道:“你爬上去就可以看到了。你不信?那我可上去了!”说着撸起袖子往上爬。
灰衣少年也不甘示弱,跟着他爬上了树。忠善三下两下到了树顶,将灰衣少年落下大老远。
看他这笨拙样不像是常爬树的,八成是读书人家的斯文小孩。没有什么武功,又长得这般柔弱,在如láng似虎的军队中一定常受欺负!忠善想着,心中不禁对他萌生怜悯之qíng。
“把手给我!”忠善伸手朝他,他毫不客气握着,脚蹬着树枝爬上顶端。忠善只觉得一阵暖气贴过来,鼻端隐隐闻到他身上浅浅汗味。他紧靠着自己,甚至可以清晰看见他脖颈后白腻皮肤上盛着晶莹汗珠,俊俏侧脸近看更是美得惊人!忠善登时心下狂跳,全身燥热,正不知怎么掩饰,幸而那灰衣少年看都没看他一眼,急急的就拨开绿叶团簇,“哈”地一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