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善笑道:“这狗倒是挺懂事。”
满城点头不止,居然把狗撕扯了几口的骨头又拿回来啃。
忠善一掌把他手里的ròu骨头拍到地上,埋怨道:“脏不脏啊?你这傻瓜。”
满城才不理他,傻笑两声,粗鲁地伸手从锅里抓出块ròu塞进忠善嘴里,自己也啃得不亦乐乎,根本腾不出嘴巴说话,还不忘时不时丢块骨头给那傻土狗。
两人一狗将这锅ròu一扫而空,这狗今天大饱口福,将这两人当成恩人,对他们亲切的又舔又蹭,尾巴甩得几yù骨折。
满城也不顾它身上脏,搂着它,喜欢的不得了。忠善洗gān净了抹布帮他擦手上的油渍,笑道:“你喜欢带回去就是了。”
要是以往,这都不用忠善说。可是今日满城却一改常态,面上有些遗憾,“算了,我把它带回去了,也没空理会它,况且……”满城说了一半,就停住了。
忠善问:“况且什么?”
满城转开话题,嘻嘻一笑,说:“它的ròu味道应该不错!”
那狗正扑在他身上扭来扭去,听了这话,“咕”了一声,夹着尾巴又跑回那堆柴糙中,钻了进去。
这两人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忠善说:“你看,你吓坏它了。”
满城还是笑个不停,忠善又拿布擦他脸上的油。
这个动作,好熟悉。那遥远的记忆中,是谁这般细心呵护?满城陡地止了笑,看着忠善。
忠善笑容依旧,“看什么?这布我洗得很gān净。”
满城垂下了眼睑,他又想起小时候的生活,那缠绕他一生的回忆,那个娇惯他的人,疼爱他的人,一直牵着他的手的人!
章周!章周!如果你没有来安庆,我的人生会是怎样?
满城握着忠善的手,猛地红了眼眶,许久,说:“我最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老是做同一个梦,所以我……我很害怕……”
忠善眼中流露怜悯之qíng,却微笑着说:“我还以为你真的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做恶梦了?”
满城却不回答这个问题,自顾自地说:“我父王病重的时候,除了王后娘娘,他谁都不想见,可是我还是很想看看他,章周就带着我爬进了锦华园。我不敢进去,就隔着窗偷偷地听他的声音。我听到他和王后娘娘说:‘我原以为我能与你白头偕老,现在看来,我是不行了。前一段时间,我老是做同一个梦,我梦见小时侯我在写字,你站在我身边帮我磨墨……我看你一眼,你就笑一笑,我写了一会儿,再看你一眼,你又笑一笑……原来这个梦,是告诉我,我的大限要到了。可惜那时我却没有留意,不然,还可以多陪陪你……‘”
“满城!”忠善一把抱着他,急急地劝道:“你别胡思乱想!”
满城叹了口气,又说:“他到临死都牵着王后娘娘的手,可笑的是,随他去的人是我娘。”
忠善靠近他的耳朵,轻轻说:“想必你父王和你一样,表面跋扈坚毅,私下却胆小如鼠,你娘一定知道他害怕一个人呆着,于是就去陪他了。”
满城皱眉道:“他爱的又不是我娘,天晓得他愿不愿意让我娘陪他!”
忠善一如既往地笑着,问:“到了那个世界,你愿不愿意让我陪你?”
这句话竟是如此出人意料的煽qíng!满城一怔,再也掩盖不了自己对他的感qíng,抱紧了他,泪水发泄一般涌出来,抽噎道:“我……我愿意!”
忠善,原谅我不可救药的自私!我不想离开你!
“满城……”忠善的声音低低的尽是柔qíng:“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去陪你的!一秒都不让你多等……”
满城感动得不能言语,耳边忠善的声音那么倾心:“满城,我……我……”
忠善,你快说你爱我啊!我不和你玩了,从这一秒开始,我们来真的吧!
忠善连说了两个“我”,最终还是没有把那句话说出来。
满城,这句话,他能够肆意làng费,我却一次都不能说,因为我只要说出来就立刻会失去你!
杨道醇,王后娘娘,还有那个梵惜,他们的下场,我是眼睁睁地看着,狠狠地痛着。就是因为我能将这句话忍了那么多年,才能在你身边陪伴你那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