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半夜醒来,突然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若不是章周躺过的地方有一些凌乱,他几乎要以为这么多天来的生活真的只是一场梦。
天蒙蒙亮的时候,门开了。满城急忙侧身面墙。那轻盈的脚步声靠近到chuáng前,唏唆的脱衣声停了下来,满城听到一声幽幽的,低低的,压抑了无尽忧虑的叹息声。
那个人躺了下来,伸手越过满城的肩,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一直一直都没有松开。
满城睁着眼,任由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凭忠善一人之勇如何能抵挡永兆几百万雄师?威震军全部赶去支援邓国,不必多说也知道度东迟早要完蛋!那邓国必然也是撑不了多久,虎视眈眈的永兆军下一个目标,就是圆辽!
就是章周的圆辽啊!他焦心如焚,却还不忘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天下太平的模样!
章周,这样就够了!这样就已经让我对你死心踏地了!
以前的生活,永远不会回来了!
这个梦啊,该醒了。
忠善一骑快马只身回了圆辽城。
仲碧府重兵把守,忠善进了府,见了章周跪下行礼。
是满城传他回来的,虽知是军事,但章周心中依然如有所失。
忠善风尘仆仆,满脸疲惫,章周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问了句:“成将军的伤如何了?”
“蒙大王关心,只是皮外伤。”忠善迫不及待想见满城,全然不顾章周脸色,立起来抬腿就走,“臣进去了。”
“成忠善!”章周低喝一声。
忠善漫不经心地应了句:“大王请讲。”
“满城什么都不知道。”
忠善会意,点了点头,径直往满城房院走。
满城坐在桌边喝粥,见他来了便对蓝杏说:“你下去吧。”
蓝杏端了碗碟退出去。忠善笑道:“小可爱,你又被软禁了!”
满城微微勾起嘴角,却无法装出平心静气的模样,他冲动地起身抱着忠善,颤声道:“忠善,看到你还这么有jīng神真好!”
“这句话应该我说……”忠善生怕压了满城伤口,又qíng不自禁轻轻搂着他,疼爱溢上眉目,“伤口好的如何了?想必你这畜生恢复力也是神速。”
满城松开他,笑道:“区区一个箭伤,你们都太多虑了!”
忠善扶他坐下,自己也坐在旁边翘起二郎腿,邪笑一下撇嘴道:“你可要劝大王节制一点,太激烈了小心弄裂你的伤口!”
满城反咬一口道:“谁像你和禽shòu一样?”说完不由也笑,“不要废话了,你马上要走,我有正事和你说!”
忠善落寂一笑,见满城在桌上摊开纸笔,疑道:“怎么?说就是了,写什么?”
“我画栗塞的地宫图给你。”满城认真地画着,对他说:“若帮不了邓王,你就找个时机退回安庆保持余力。二十几年前邓国和遥疆攻打安庆,虽然被我外公和舅舅打回去了,但我父王怕今后他们还会来犯,于是花了十年时间在安庆北面的栗塞修建了地宫隧道……”
忠善默然了。
满城,如果你知道邓国已经亡了,你姐姐死了,你会怎样?
你……会哭得死去活来吧……我不想让你哭啊,我想要你一直都这样,微微笑着,眼里泛着平和的光芒……
满城见他发愣,又说:“邓国的军队破烂不堪,我看他们气数已尽,你还是及早把军队撤回安庆为好。”
忠善一直没有吭声,满城以为他认真听着,于是继续说:“永兆军大量军力都在度东。不过度东那边不必担心,他们水xing不好,定会扬长避短,在存蛟江边止步。那么攻打圆辽只有安庆这条路,所以有朝一日他们拿下邓国后,必定会往栗塞这边进军安庆。不过他们不会一鼓作气,我想他们会休养军队一段时间,而且还要等待度东那边赶来巩固的援兵。一旦他们两军汇合攻打栗塞,必有一场血战。”
说话间,满城将记忆中的地宫图画好,指给忠善看:“这地宫隧道从栗塞一直延伸到安庆城,一旦守不了栗塞,就将军队藏进地宫。一部分留在栗塞下面,一部分先进安庆城,再留少部分在地面与永兆军对抗,迷惑他们。”
忠善恍然大悟,拍手笑道:“这一招厉害!等他们的军队全部进了安庆城,我们就找个他们懈怠的时机从栗塞和安庆城下的地宫中杀出来,两面夹击他们,量他们cha翅也难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