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声音传来:“咦,成将军!”
“……”
“……孔放,他怎么了?”
“小王爷,这家伙无礼得很!见了你连瞥都不瞥一眼就走了。”
“算了,多亏他立了大功,这几天何二哥乐得嘴都合不拢。”话间,那永兆小王爷唐守年出现在门口,迫不及待地踱了进来。
这尊贵自负的少年立在满城面前,有些手足无措,他扫视一通遍体鳞伤的满城,心里居然猛地抽痛起来。
孔放gān咳了几声,唐守年恍过神来,注视着满城漠然神伤的眼眸,拱手道:“夏将军受苦了,不过全军记怕将军身手,不敢松懈,望将军原谅。”
满城面如一潭死水,什么都懒得理会,垂泪不止。
唐守年转头对孔放说:“你把他放下来吧。”
孔放大惊失色,连忙阻止,道:“小王爷,你千万别乱来!若松了这恶魔,他发起狂来可不得了。”
“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有多厉害?”唐守年丝毫不理会,自己抬手要替满城松绑。
孔放急得跳脚,却听门外又是哗哗铠甲声,显然有许多人往这走来。随着一声“大王到--”何明培已进了牢房,一身金色铠甲,不怒自威,身后随着方广达等十几人。
唐守年缩回了手,局促不安地唤了声:“二哥!三哥!”
方广达正色道:“守年,你又要胡闹了,快过来。”
唐守年只好心不甘qíng不愿地挪到了广达身后去。
何明培拱手道:“夏将军,别来无恙。”
满城眼中空dòng无神,一脸寒霜。
何明培与方广达对视一眼,道:“夏将军,你可知道,如今圆辽王亲征屏北……”
满城猛地惊醒:章周?
何明培继续道:“他带了粮糙和十多万人马前来支援,已比我早一天赶到屏北……”
满城惨白的脸上疲惫的眼神忽闪不定,十万人马?近日战事不断,度东那处死伤无数,兵士骤减,现如今调出十万人马,圆辽城岂不是空了?
章周,你想gān什么?
何明培观察着满城的脸色,缓了口气,“夏将军,这番你的命又落入我手里,还有什么话可说?我嘱咐广达留你xing命,便是想再次劝你降服永兆。”
满城动了动嘴唇。
何明培见满城这回没有出言不逊,便耐心规劝道:“据我所知,夏将军原本是安庆王,你帮章周打了天下,他只封你个小小的统领将军,却不肯归还安庆给你。如今安庆已被我永兆军占领,你若归降与我,我封你为安庆王,虽然附属永兆,但由你自主管辖安庆。”
满城轻蔑地勾起了嘴角:“我看山大王你是搞不清楚状况,一个小小的安庆王,不是他不给我,是他知道我根本不稀罕。”
何明培沉默许久,又道:“圆辽百姓由于战火连连,依然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你为圆辽出生入死,可是却不能改变他们的状况,永兆军所到之处安抚百姓,救济灾民,后方更是修房盖庙,处处一派繁荣景象。如果各国统一为一国,就避免了战争流血,百姓们也安居乐业,这是民之所向,天命所归啊!”见满城不应,何明培诚恳地凝视着他,又道:“夏将军杀人千万,叫多少人咬牙切齿,yù除你而后快。若你现在收手,顺了天意,助我攻下圆辽,生前死后也必有好名声。夏将军,请你相信我!”
满城面无表qíng道:“你说的不错。”
何明培大喜过望,他身后的唐守年更是笑逐颜开。
满城哑着嗓音,接着说:“天下人都把我当成魔鬼,我不在乎,我只顾我自己。圆辽百姓怎样我不管,我没有你高尚,各国百姓是否安居乐业,我也不管。活着时我不在乎名声,死后又怎么会介意别人怎么说?你不用劝我了,我只效忠章周。”
何明培愣住了,叹道:“唉……我是佩服你年轻英勇,又有一套好刀法,与圆辽一起亡了可惜。只要你肯归顺永兆,想要什么条件你就尽管说!”
“你杀了我吧。”湿漉漉的头发下面,满城清瘦清瘦的脸越发苍白,一双剔透秀目依然闪着灵动的光芒。
这一生的苦难,该有个头了。
“你杀了我吧……”满城重复一遍,回顾往事万千,无限的留恋,无望的期待,都走到尽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