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周默默无语。
彭鸿苦笑道:“修仪,你别劝他了,自己吃吧。”
修仪横过去一眼,又问:“荟南那边怎么样了?”
“你一个女人管那么多做什么?这些都是男……”彭鸿说了一半,瞅见修仪的白眼,只好住了口。
章周还是一声不吭。
修仪憋了一肚子火,自言自语道:“哎呀,这不是满城最爱吃的椒盐羊排吗?不知道忠善会不会叫威震军的厨子做呢,啊,他大概也不会让满城吃吧,这天气越来越gān燥了,吃这多上火啊。忠善这孩子真是又体贴又细心……”
“修仪!”彭鸿轻喝一声。
修仪将银筷子往桌上一杵,然后往自己碗里夹菜,继续说:“不像有的人,趁我弟弟小时候不懂事迷惑了他,现在这人今非昔比了,当然是要嫌弃我弟弟的……”
章周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满都才刚死,就有人bī我那可怜的弟弟去荟南,不懂荟南那里的天气怎么样了,这都几月了,天气怎么还是这么热?我听满都说他哥上次从游莲山回来,背上都是痱子呢,这孩子什么时候开始每年都长痱子啊?怎么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似的,真是让人cao心……哎呀,大王,你怎么不吃了啊?”
彭鸿啼笑皆非。
修仪漫不经心地吃了几口,“我想起来了,大王这几天都在容喜园用膳呢,怕是王府里的菜色不合您口味。王后娘娘是个多好的女人啊,只可惜我看着她的肚子心就不舒坦,所以这几日都没有去拜访了,大王,您那宝贝孩子怎么样了?”
章周终于忍不住,将碗筷重重放在桌上。
修仪看着章周长大,向来把他当成弟弟,一点都没有畏惧他的地位,此时见他发了火,哪里会收口?反倒说的更加刻薄了,“那可是圆辽的命根啊,您可要看好了,满城那边您就别担心了,反正还有忠善……”
“修仪姐!”章周截断她,寒声道:“我之所以这么照顾蔚阳,是因为那个孩子是满城的。”
修仪愕然。
“我希望这个孩子出生,满城能改变一点……”章周颓然道:“我知道我欠满城的……那孩子如果是男孩,我就立他为太子,等他长大了,我就把圆辽拱手让给他。”
彭鸿一脸的惊骇。
“还能怎样呢?”章周叹气,“我现在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满城,他越来越让我害怕了。这次在荟南,他私自将荟南城守满门抄斩,株连了多达两百多人……”
修仪手中的筷子“叮哐”两声掉在了桌上。
前因
一个黑影,从后院里悄悄地进了王后寝宫莲森园。
那个熟悉的房间里,有人在轻轻地哭泣,他推门进去,紧紧地搂住了哭泣的人。
chuáng上有一个小孩儿,睡得正熟,一脸的无暇无忧。
他的母亲全身颤抖,努力挣开抱着自己的人,轻斥道:“章顺,你来gān什么?”
“我来带你们走。”章顺拉着她的手,满脸的期盼和认真,“我什么都安排好了……曲诺,你只要抱上章周……”
“不行!”曲诺一口回绝,“我走了就名誉全毁了,我就罢了,大王会降罪我爹娘,会降罪我哥哥和振烈!”
章顺跪倒在她脚下,“曲诺,都这么多年了,你总是拿这做借口!你不要老是为别人着想行不行?我为了你什么都不要了,你就不能为我想想吗?就算不为我想,你也为章周想一想啊!他明天就要被送去安庆了,我们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他还那么小……”
曲诺泪流满面,使劲全身气力抽开章顺牢牢地握着的手,“他……他是个孽种,原本就不应该在留在宫里!”
“凭什么?”章顺悲愤难抑,止不住涌出泪来,“凭什么我的孩子就是孽种?我没有和大哥争什么,他bī死了我姐姐,我还要为他出征杀敌,不过就是为了保你母子平安,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你到底还要我等多久啊!你今天一定要和我走!”章顺说着,向前跨了一大步,想要抓紧曲诺。
然而曲诺却连连后退,坐倒在chuáng下,哽咽道:“大王知道我们的关系非但没有降罪,还对我曲家连连封赏,我应该感谢大王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