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飞却突然问道:“你当日有没有rǔ过赵孟旭?”
傅晴鹤怔了怔,答道:“二哥曾送他到我府上待过一夜……”
李若飞点了点头,将画仔细卷好,问道:“他的骸骨可曾收好?”
傅晴鹤道:“已焚化成灰,装到骨坛内,就放在勤德殿。”静了一静,似不经意般问:“你何时动身回朗国?”
李若飞看着他,轻轻一笑,露出雪白的牙:“划金江而治,靖丰本就是朗国的地方。我为什么要回去?自然是在这里等大军过来。”
傅晴鹤双手暗暗捏成拳,试探道:“朗国军队并无动静。”
李若飞眼神扫过他的脸,笑得残酷:“谢溪和江穆秋的军队似乎正在集结?我劝你还是让他们先过金江守好江南罢,至于中原之地,你既然已经决定放弃,就不要拖泥带水妄图侥幸了。”
傅晴鹤只觉寒意袭体,却听李若飞问道:“你打算怎么安置李芊芊?”
傅晴鹤沉吟片刻:“立她为后自不可能,否则民怨沸腾难以压制,只可封妃。”
李若飞叹口气,道:“你是真心喜欢她吧?”
傅晴鹤笑得略有几分苦涩:“世上之事,岂能尽如人意,当了这个皇帝,自然更加不能随心所yù。”凝视李若飞:“就好比……其实我现在很想杀了你,但是惧于朗国大军,只能和你在这里闲聊谈笑。”
李若飞站起身笑道:“我明白,我进屋喝药,你自便。”
当日李若飞却带着孔仁冰,携赵孟旭的骨坛出宫而去,隐于靖丰暗流堂所在之地,踪影全无。
傅晴鹤微微松了口气。
七日后傅晴鹤登基,号孝景帝。
同日,西州bào乱,北线除夏州外,边境防军挥师南下,号称勤王。
傅晴鹤回宫大怒,心知定是李若飞做了手脚,却又疑惑不解,正焦躁间,见案几上静卧着一纸书信,墨迹淋漓,银钩铁划,写道:
西州中原现已应由我国管辖,陛下无需cao心。
陛下功成之夜,太子将死之时,我以太子监国玺印令西州各府官员免职入都请罪,令北线各关勤王靖丰。八百里加急,今日自然该有动静。
如今太子身亡,陛下即位一事自会很快传往西州北线,形势定会乱上加乱。
贵国北线防军回撤时,应适逢我国大军挥师南下,届时雄兵铁蹄,攻陷北部九关,歼灭边境防军,易如反掌;而西州之乱,却是民心之乱,贵国官员治下无能,我朗国骑兵一到,自会处理妥当,西州民众,从此将有安居之幸。
陛下与我国早有约定,却不肯退出中原膏腴之地,幸得我早有提防,陛下不予,我等自取。
慎告陛下,凡事必有代价。陛下当日为皇位依仗我国,如今初登宝座,便想不遵承诺,非为人君者所为。
满纸赤luǒluǒ的讥诮霸道,傅晴鹤似乎看到了李若飞张扬肆意的笑容,怒不可遏,将书房砸了个粉碎。
等待已久的朗国大军惊雷般出动,兵分两路,北院王华黎率领二十万铁骑,从西州入宁,直bī中原;颜冲羽亲自率领三十万jīng锐,攻破夏州,直指靖丰。
这五十万大军推进的速度和战斗的技能都是宁国士兵无法抗衡的。对中原繁华的渴望和压抑许久的战意将朗国骑兵的冲击力和杀伤力激发到了最高点。
朗国为这次远征做了最充足的计划,连骑兵所着的装甲都考虑在内。
装甲用皮革制成,轻便坚韧,能确保军队在战场上的耐力和战斗力,而且时已入冬,皮革甲胄贴身穿上不会像冰寒入骨的锁子甲那样成为难以忍受的酷刑。
颜冲羽和华黎战术灵活不说,更为了充分刺激军人的好战qíng绪和原始勇气,放手让士兵任意屠杀。
顺州城太守以坚城深濠对抗牧少布轻骑团的弯刀利箭长达半个月,最终在轻骑团和铁穆仑的步兵攻坚团协同作战下城破,守城军士尽皆战死,太守刺史以身殉职,惨烈无比。
为震慑其他边城,加深宁国军民惧意,颜冲羽下令屠城,并以肆意掠夺为朗国军队提供征战所需。而后谕告宁国众关,有敢于三日不献城者,破城之日,刀不入鞘。
从此攻城之战势若破竹,朗军似一支箭矢直she靖丰。
从靖丰回撤边关的宁军于途中遭遇朗军,野战自是朗国骑兵所擅,一路远距离的包抄迂回、分进合击之下,将宁国军队冲击得几近崩溃,平地遭遇战中,朗国铁骑往往所向披靡,尽歼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