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传来朱瓒的喊声。
“慢慢看。”君小姐头也没抬的说道,“好好看,急什么啊。”
朱瓒没有再说话,地上盘落的绳子晃动着滑去,很显然人正在向下攀落。
山间陷入了安静,除了偶尔的山石滚落声。
朱瓒在悬崖上认真的寻找着,而在山崖左边的斜坡灌木丛里,一双眼也在认真的看着他。
因为有人帮忙看着绳子,朱瓒很放心很专注的寻找药糙,山石上的女孩子也很认真的吃豆子。
山风盘旋,糙木摇晃,一根长长的chuī管从灌木中伸出来,对准了这边下方贴在崖壁上的朱瓒。
嗡的一声。
一只利箭闪着寒光破空而来。
灌木丛中响起一声闷哼,旋即枝叶刷拉,有人从其中滚落。
攀爬在山崖上的朱瓒身子躬起,脚一dàng手抓着山石向这边爬来,他的动作飞快,眨眼就到了这边,人用力一跃,扑落在斜坡上。
被枝叶卡住没有滚下山崖的男人被朱瓒翻过来,露出平淡无奇的面容。
“死了。”朱瓒回头喊道,看着站在崖边。
君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过来,手里握着一根chuī管。
“他不死你就死了。”她说道,“不要想着抓活口了,这个人隐蔽到如今,肯定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一旦给他机会,就是他杀死你的机会。”
那这个人也绝对不会留下任何关于身份的印记了。
朱瓒站起身,将他一脚踢下山崖。
“你猜是什么人?”君小姐问道。
“是想我死的人。”朱瓒说道,又冷冷一笑,“想让我爹不好过的人。”
君小姐看向京城的方向。
“都说京城居不易。”她说道,“看来进京城也不容易。”
……
京城,御街一侧的官署内,几个小吏有些不安的跑动,很快很多人聚在了一起。
“千真万确了,千真万确了。”
“消息是真的。”
“朝会上已经议定了。”
他们低声的急急的说道,一时低语又一时哗然,嘈嘈切切错杂弹,将原本安静的官署搅动的热闹起来。
屋子里的宁云钊放下手里的文书,看着坐在对面的一个同僚。
“果然是无风不起làng,这làng是越来越大了。”他笑一下说道。
第六十章 其心所为
屋子里摆放着几排书架,堆满了厚厚的文书册子,几乎只能再放下一张桌子,拥挤窄小,但却不令人窒息憋闷。
大概是因为那册子虽然多但却摆放整齐gān净,因为窗台上摆着盛开的chūn花。
又或者因为唯一的一张几案上笔墨纸砚皆是名品,以及几案前坐着的宁云钊握着笔誊抄文书的手修长,动作行云流水,令人赏心悦目。
只不过此时的同僚还是愁眉苦脸。
“这事qíng可闹大了。”他说道,“拖欠俸禄,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宁云钊伸手摆了摆。
“话可不能这么说。”他说道,“前朝应顺五年,哀帝以财乏事繁,令朝官京吏停发三月俸禄。”
同僚一怔,忙冲他摆手嘘声,又向外看。
“我的宁小官人,你可别乱说,这这可不能乱比。”他急急低声说道。
把现在的皇帝跟前朝灭国的皇帝比,这要是传出去,御史能把他吃了。
“比什么?我没比啊。”宁云钊含笑说道,“我是说大家话不能这样说,陛下可没有拖欠俸禄。”
同僚愣了下。
“刚朝会已经说了……”他伸手指着外边。
“那也不是说拖欠啊。”宁云钊整容说道,“明明说的是自愿献一个月俸禄,这献和拖扣可不一样。”
这有什么不一样!同僚一怔旋即失笑,不过是换个好听的说法而已。
谁自愿啊。
“我自愿。”宁云钊认真的说道,“正是因为成国公等将官在北地英勇苦守,才有了金人不得不求和,朝廷奖赏成国公等人也是理所应当,而朝廷国库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我们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捐出一个月俸禄又算什么大事,一个月俸禄才多少钱?”
一个月俸禄的确没多少钱,同僚想了想,但又嗨了声,瞪眼看着宁云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