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太夫人还想打主意叫苏丽言出钱留人。不过苏丽言装傻充愣硬是将这事儿给推了,自然太夫人瞧她也没了好脸色,故意甩她脸子,已经有好几日没要她过去请安了,摆明不想看见苏丽言的模样。但这样一来苏丽言倒是正中下怀,此时天寒地冻的,太夫人又不是一个什么慈祥的长辈值得她去冒着大雪尽孝心。这盛城本来就是位处极北之地,虽然已经到了二月,不过天空还在飘着雪花,每日天不亮就得起chuáng去请安,苏丽言的院子距离梅院又远得很。每日跑上一趟来回可就折腾得人去了小半条命,连瑶等人跟她去去回回时都喊吃不消,太夫人不要她去请安,虽然在别人看来没面子,但面子又不值几个钱,正巧她自个儿躲在被窝里暖洋洋的歇着,岂不是更好!
苏丽言本以为这回拒绝太夫人的提议,不出钱挽留戏班子,将余氏给气得狠了。不止是没给她留脸面,又没表现得主动凑上前,太夫人会气很长段时间不要她请安,谁知二月中旬戏班子一走,元府却发生了一件对元家来说震怒异常的事qíng——二房的芸姐儿元湘芸和人私奔了!
刚听到这消息时,苏丽言还有些不敢置信。元家对女孩儿妇德这一块教导极严,就怕生出什么丑事,抹灭了门楣,以后嫁了闺女出去名声却不好听,没料到竟然会出了这样一岔事qíng来,元湘芸是二老爷元正斌孙姨娘所出的庶女,在几个姑娘中排行第八,今年十四岁,正是风华正韶的年纪,苏丽言嫁过来许久,看到过二房的庶女几回,王氏平日打压庶女姨娘们很狠,那元湘芸一副胆小怯懦的模样,没想到竟然敢gān出这样的事qíng来,不过平日因不属同一房,苏丽言对王氏那边的qíng形并不清楚,只依稀记得一个印象而已,一想到此时古代森严的教条,苏丽言不由打了个冷颤,看进来传话的连瑶,也是一副心惊胆颤脸色苍白的模样,连忙问道:“这会儿太夫人那边如何了?”
“太夫人已经昏倒了,这会儿请了大夫”连瑶身子还有些颤抖,犹豫了一下,凑近苏丽言耳边小声道:“二老爷院子已经乱成一团了,已经下令让人去追戏班子,还说,八姑娘昨夜突发重疾,已经疫了。”她说到这儿时,声音还抖得厉害,不过能向苏丽言说这些话,证明她心里已经是靠近了苏丽言一边,基本上算她可以放心使用的人了。
不过虽然知道这事儿严重,可苏丽言却没想过如此严重,听到连瑶说元家已经说元湘芸死了时,身子不由颤抖了一下。这会儿可不是现代高喊为爱自由的年纪,男女私相授授是最被严禁的,抓到轻则按个不守妇道罪名软禁,重则就如同现在一般,直接将人弄死或沉塘,二老爷说元湘芸死了,显然根本没给她软禁的机会,直接就要她命了,元湘芸不过十四岁的年纪,还懵懵懂懂的,哪里明白这些轻重,说不准她心里也没想过事qíng后果会这么严重,只是冲动了,却没想到二老爷那边根本没给她留下一条活路。
戏班子如此大的目标,哪里会逃得脱?再者她一个年轻姑娘,身边又无钱物,出去哪里能好存活,就算跟着戏班子,可她一个好端端的闺阁大小姐,这会儿却沦落到去唱戏的地步,就算清白回来,元家也容不得她了,好好的日子不过,折腾成这样,苏丽言不由有些同qíng元湘芸,又问道:“那太夫人这会儿醒了没有?”她一边说着,一边准备自个儿换了衣裳过去瞧瞧,虽然太夫人不待见她,但这会儿如果她还坐着不动,别人说着就不好听了,怎么也得过去装装样子。
连瑶也明白她的心思,一边就麻利的上前替她挽着头发,一边嘴里回答道:“奴婢回来时太夫人那边院子还乱着,显然是没醒,不过八姑娘这回可惨了。”她说完,好像是明白自己犯了忌讳,连忙又住嘴不说了。这会儿元湘芸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因为元家众人让她死得早,所有在元家人看来,名声那是保住了,当然,元湘芸已经死了,私奔在外的那个就已经不再是元湘芸,苏丽言明白元家这样的想法,叹息了一声,生在这个时代,如果不能遵守这样的时代法则,只能死得更快,她这个现代人都明白的事qíng,没想到土生土长的元湘芸却不明白,难怪这会儿她已经成为一个死人了。
收拾好赶到太夫人院子时,余氏刚刚醒转没多久,因元湘芸私奔一事儿不算什么好事qíng,因此众人脸上都yīn沉沉的,这会儿元家诸人几乎都已经到齐了,就连躺在病chuáng上已久的郭氏也来了,看到郭氏时,苏丽言吓了一跳,这身子瘦弱得好像竹竿似的人,哪里像是以前刻薄的郭氏?只剩一张脸皮包着骨头,眼睛都好像是要滚落出眼眶一般,脸色腊huáng,一脸死气沉沉,站在风神玉郎的元凤举身边,她简直就如同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妪,没有半点jīng气神。这会儿她还站不稳,半靠在后头的椅背上,小口的喘气,张着嘴,就如同离了水的鱼般,却不敢发出声音来,鳖得十分痛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