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是当真不相信,她也是不敢相信的,手里这叠单子恐怕负债有七八万两之多,他们二房什么qíng况,没人比王氏更清楚的了,如今吃喝都靠着太夫人,平日最多占些公中的好处,那些银子与现在这七八万两相比较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要真还上这么七八万两,恐怕拆了二房的人卖钱,也卖不了这么多。因此听余氏这么一说,王氏也顾不得余氏会生气,连忙令身边的丫头去外院唤了二老爷与两个儿子进来,徐氏表qíng变了变,也顶着余氏讥笑的目光,唤了人去将大老爷父子叫过来。
余氏屋里登时安静了下来,将压力转移给两个儿媳和孙媳之后,余氏当下表qíng轻松了许多,也有闲qíng逸致让人端了参茶过来,她如今身体越发差了,不比以前,不jīng心一些养着,恐怕连走路都累,刚刚生了一场气,这会儿胸间还闷得慌,斯条慢理的喝了口茶,看几个儿媳与孙媳jīng致纷登的脸色,余氏当下心里舒服了不少。
大老爷等人恐怕是收到了这边的消息,极快的就赶了过来,那太夫人派去传话的人敢瞒着徐氏等人不说,但却不敢瞒着大老爷等人,元正林兄弟进来时,脸上还带了尴尬与羞恼,毕竟一大把年纪,被人捉着风花雪月的吃花酒,也不是一个体面的事儿。尤其是在那些花娘都已经闹上了门儿来,更是颜面无光。元正林兄弟进门时,看到余氏脸上难看的神色,以及在场的媳妇儿小辈,相互看了一眼,苦笑了一声,低下头来。老实唤道:“母亲。”
“你们两个,倒是舍得过来了!”余氏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气,脸色虽然不好看,但到底没有说什么。对儿媳妇她能说话难听,但两个儿子是从她肚皮里爬出来的,再骂就舍不得了,更何况余氏就算有气,刚刚也消得差不多了,因此这会儿元正林二人进来,她也只是面色不好而已。嘴里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叹息了一声:“事qíng我想你们两也知道了。你们gān的好事儿,我老婆子当夫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她越说,想到早上的侮rǔ,又是有些沉不住。脸也跟着板了起来:“你们二人,一大把年纪,却去学那不入流的手段,gān下这种事qíng,当真是丢煞祖宗先人的脸面。往后我就算是闭了眼睛,也无脸见你们父亲!”
余氏越说,元正林二人脸色越是涨红。都跟着低下头去,想到余氏在小辈媳妇儿面前教训自己,面上虽然恭敬的唯唯诺诺,但心里却是生出埋怨来,低垂着头没有说话,一时间屋里只听到余氏怒骂不已的声音,剩余就是一片死般的寂静。
“祖母,不孝孙儿来给您请安了。”余氏正骂得来劲儿时,外头却突然响起了元凤举的声音。元凤举给人的感觉一向都是yīn冷感觉,平日并不多话,看人时目光冰冷冷的,没料到这会儿说话声音时却难得带了几分讨好与恭敬,余氏听在耳朵里,没好气的唤了人进来。郭氏一见到元凤举的身影,立马就扑了过去,嘴里哭喊道:“夫君,有人陷害您”她原本是想破口大骂的,但看到屋里坐着的众人,大多都是长辈,因此将到嘴边儿的话吞了进去,但表qíng却是有些不好看,哭啼了几声,谁料元凤举却不领她qíng,皱着眉头满脸厌恶的将她推了开来:“一切有老夫人作主,你哭喊什么!”
郭氏剩余的话堵在喉间,吞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咕哝了两句,又不甘不愿的站直了身子。元凤举目光下意识的落在苏丽言坐着的位置上,眼里闪过一丝馋色,随即才别开了脸去,看到郭氏手里的单子,显然也注意到了自己按的手印儿,也有些面红耳赤,跟个安静了下来。
看到自己的子孙辈就是这些个出息,出了事儿竟然还指望着自己来解决,余氏当下心里说不出的郁闷,叹了一口气:“想当初,老太爷在世时,又有哪个宵小敢如此对待咱们元家?没料到如今虎落平阳,连几个贱藉妇人也敢如此冲我大声吆喝。”余氏脸上带着失落之色,随着她的话,众人都安静了下来,大老爷等人脸上还带着憧憬之色,显然是想到了当初的qíng景,这会儿还没回过神来,苏丽言看在眼里,嘴角忍不住就弯了弯。
余氏回忆了一阵,众人都是一副面露梦幻的样子,只是余氏看到徐氏等人手上捏着的单子时,迅速被打回了现实,叹了口气:“这些单子怎么回事,我想你们也是清楚得很,今日就与我说个准话儿,这些单子究竟是否你们自己欠的,如若不是,咱们也不必怕她们,想来她们也不敢空口白话讹诈咱们。”余氏这话一说出口,众人都安静了下来,不论是大老爷还是二老爷,就连元凤举与二房的元凤止兄弟也一个个都闭紧了嘴唇不开口说话,事实如何,是显而易见的。